打此之後的半拉月,我整個人算是跳進了火坑裡,早晚都要受到非人的待遇。

我本以為東偏房是個避風的港灣,畢竟待在裡面看看書就行,可沒兩天師父直接給我下了死規矩,說我看的太慢,要求我一天下來,必須要看完五本書,還要記住個別的內容。

要知道,東偏房裡的書,動輒就是磚頭那麼厚,我哪怕能一目十行,一天頂多也就是看完三本,而且還不一定能記住講的是啥。

這要我一天看五本,並背誦部分內容,根本不是我能做來的,所以每晚除了泡藥浴外,我又加了不少的體罰。

不過這半拉月下來,我確實有不小的進步,不僅身體素質,身手功夫上了數個臺階,一些使斬鬼刀的技巧也熟記於心,毫不誇張的說,我現在的實力已經超過李叔了,但“蓮華”這門手藝,師父依舊是沒跟我提起之言半語。

死胖子則是在陪我受了幾天罪後,便溜回老家了,說是淘沙賊沒了他這個副行長把持著,完全是一鍋亂粥。

我估摸著他就是受不了泡藥浴的苦,才故意找了這麼個藉口。

雖說死胖子挺賤的,但一時間沒人喊我“小可愛”,也沒人在我身邊嘮叨個不停,我還真有些別扭。

起了個大早後,我仍如往常一樣,到早點鋪拎了一大袋的吃食。

因為這個點很少有人,所以賣早點的大嬸都認識我了,臨了還給我多塞了倆紅皮雞蛋。

“師父,吃飯了。”踏進鞋匠鋪後,我招呼道。

不出片刻,師父從裡屋撩開門簾走了出來,捎帶著把帶有陰煞氣的布衫以及兩個綁腿沙包丟在了我腳邊。

因為早上的安排耗身子,所以我不敢吃早飯,怕中途吐出來。

穿戴整齊後,我先一步去院子裡,開始轉那青石磨了。

原本半個多小時才勉強能將青石磨轉動一圈的我,現在是不到十分鐘就能輕松完成了,但每當師父吃飽回到院子後,他手裡的木棍,仍然是永不停歇的往我身上抽打。

一個多小時後,我滿頭大汗的將身上的負重卸掉,抬手接過師父扔過來的水壺,大口灌起裡面的湯藥來。

伸手抹了下嘴,我看著轉身離去的師父,禁不住喊停道:“師父,你啥時候才教我‘蓮華’這門手藝?”

師父聽到後,止住腳步,回頭瞥了我一眼,開口說道:“同你爹一個性子,剛有點好苗頭,就妄想學‘蓮華’,不知天高地厚。”

看著師父冷冰冰的面孔,我無奈的聳了下肩膀,知道“蓮華”還是沒戲,可沒想到的是,我正想回鞋匠鋪裡面吃飯的時候,師父又淡淡的說了句,“中午飯你自己一個人吃吧,另外,下午不要去東偏房了,在院裡等我。”

“師父......”

不等我把話問完,師父就離開了這裡。

回到門市後,我把師父吃剩下的早點熱了下,簡單吃了兩口,就紮進東偏房裡了。

在這半個月的書海生涯中,陰九行的所有行當,我已經是全部知曉了,除去之前已知的鬼臺戲師,赤腳野醫,麻衣相爺,淘沙賊,命紋倌,餘下的三門行當分別是剪紙巫人,五毒蠱師,野江撈屍人。

令我驚訝的是,這間東偏房裡的書,不單單記載著陰九行各行當的起源,發展,甚至連它們行當內的手藝技巧,都有所記載。

要知道,每個行當的真手藝,都是自己的不傳之秘,不說別的,就說我們劊鬼匠人的三大手藝,先不說外傳給其他行當的人,就連行當內的手藝人,都是學藝無門。

真搞不懂,師父是從那裡倒騰來這些書的。

上午看完書後,師父他突然沒了影子,前市後院都找不到他,鑒於他老人家的身手功夫以及脾氣尿性,我對此沒怎麼放在心上,老實的去吃午飯了。

吃完午飯,我按師父交代的,在院子等起他來。

等了個來小時,師父可算是露了真身,來到了院子,但臉上掛著些不悅。

我見狀開口問道:“師父,你這是咋了?”

師父看了我一眼,淡淡的吐出兩個字,“沒事。”

說完,師父走到院子中央,半蹲下身子,手掌在地面的石板上來回摸索起來,像是在尋找什麼機關括門。

正在這時候,師父的氣勢忽的一變,黑瞳白仁驟然轉化為渾濁的白青色,整條右臂已然染上了一層烙鐵般的火紅色。

來不及我反應,師父已經一拳轟開了地面上的石磚,土屑磚塊四濺開來。

待灰塵散去後,師父的手上多出了個巴掌大小的石盒,上面還沾著些泥渣。

我盯著石盒在心裡納悶道:“這裡面究竟啥東西?還值當埋在院子裡。”

“把上衣脫了,然後找個地方盤膝坐下。”師父扭過頭,看著我說道。

“嗯。”我收回心思,點頭應道。

我這邊準備好後,師父已經將石盒裡的東西拿了出來。

待我看清楚那東西的模樣後,後脊樑骨忍不住一陣發涼,乃是一排整整齊齊的長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