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瞧見鄧永德前輩的模樣時,不由得皺起眉頭來,倒不是說鄧永德前輩長的多兇神惡煞或者說鶴發童顏,而是他給我的感覺太不協調了。

鄧永德前輩是我爺爺差不多的年紀,七十啷當歲,身形有些消瘦,臉上的顴骨都明顯可見,眼窩有些微微凹陷,給人一種十分陰翳的感覺,可是吧,他腰桿又挺得筆直筆直的,兩道劍眉顯得英氣逼人,眼神中有種叫人不寒而慄的氣勢。

看著這個和我差不多高的老人,我心裡竟然産生了一種錯覺,彷彿眼前所站的並非是人,而是一頭下了山的猛虎。

“鄧永德前......!”

我本想著見到真人了,再打個招呼,沒料到的事,鄧永德前輩居然一把呃住了我的喉嚨,活生生給我雙腳抬離開地面,呼吸極度困難起來。

人在面臨危險的時候,肯定都會有些本能的反抗,我也不例外,倆手抓住鄧永德前輩的手臂,想著叫他松開手,但後者的手臂如同鋼鐵澆鑄似得,任憑我怎麼弄,完全是紋絲不動。

一股不知比我強橫多少倍的陰煞氣息突然壓迫至我的身上,叫我整個人如置身深淵一樣,大腦隨之放空,六感以及意識都逐漸模糊起來,明明看的見自己的雙手,卻像是切斷了聯系一樣,根本不能控制它。

“我要死了嗎...”我幹啞著嗓子擠出點細微的聲音來。

鄧永德前輩聽到後,單手呃住我的脖子,跟手提鴨子似得,拎著我走到鞋店門口處,然後丟垃圾般,將我扔在了地上。

重獲新生的我,立即大口大口的喘息起來,身上已經泛起了一層冷汗,腿肚子都有些發軟。

鄧永德前輩冷冷的看了我一眼,旋即雙手抓住門市上的鐵門,猛地往下一拉,將我拒之門外。

等緩過勁來,我湊到鞋店的門前,雙手拍打起來,叫喊道:“鄧永德前輩,您給後生開開門,是不是有什麼誤會在裡面?我好當面和您解釋清楚。而且您收過我爹當徒弟,為什麼到我這就不行了呢?”

任憑我怎麼在外面磨嘴皮子,鄧永德前輩始終沒個回話,甚至還把鞋店內外的燈全給關了。

在外面挨乎了半個來小時,我是肚皮癟的不行,蚊子也嗡嗡的繞在我旁邊,所以先奔著附近的一家拉麵館去吃飯了。

我現在所處的地方算是一個縣級市,比不上市區,比得過村子,像什麼飯館和旅館還是有的,憑我手頭的這些錢,足夠在他門市上黏乎上幾個月的時間。

從拉麵館出來後,我繼續蹲在鄧永德前輩的門市前招呼,可招呼了一頓,沒把他給弄出來,反倒是把其他門市的店主給引了出來,劈頭蓋臉的罵了我一頓。

眼下畢竟時候有點晚了,我這麼招呼是挺打擾別人的,一一道過謙後,我就近找了家旅館先行住了下來,等明天再去鄧永德前輩那裡。

剛躺到旅館的床鋪上,李曦瑤的電話就打了過來,內容無非是詢問我的狀況。

嘮了一會後,我將地址發給了她,好讓東西給我郵寄過來。

結束通話李曦瑤的電話後,我給老周又去了個電話,問問昨晚酒吧的事情處理的咋樣了。

按老周的說辭,一共鬧出了七條人命,對面死了五個人,自己這邊死了兩人,至於重傷的,那多了去了。

傷亡人數倒是和我預想的差不太多,倒是在賠款金額上,有些叫我吃驚,實在是有些少,我們村上前些年撞死個人都賠了三十來萬,可這死了七個人,卻總共花了一百八十萬。

而老周跟我解釋一遍後,我瞬間就明白過來了。

這一百八十萬雖少,可一分一毛都是花在刀刃上了。

自己這邊死掉的兩個兄弟,是一人給了二十萬,然後三十萬用來做勞務費和安置傷員,二十萬打點關系,餘下八十萬找了個混子給頂的鍋。

因為頂鍋的這混子是個孤星,沒了爹媽也沒有個親戚,那死了人的五戶人家不知去那裡找他,就算靠著警察找到了,也要不著錢,最多就是在刑場聽個槍。

知道這些後,我心裡不免有些好奇,開口問了老周句話,“為什麼有人單純的為了快活幾天,都願意把命搭進去呢。”

老周聽完笑了笑,用一種特別釋然的口氣說道:“可能是活的太憋屈了。那混子指不上爹也靠不上媽,混社會這些年,仍舊是個最底層的小混子。瞧見其他混子得喊哥,得用笑臉迎著,夜場看上的女人連根手指頭都碰不上,說不定還叫人家吐唾沫嫌髒。

可一旦有了這八十萬,怎麼說身份都能往上拔點。

到時候往酒吧夜場一坐,錢往桌上一甩,喊你哥的小弟是大有人在,那原先吐你唾沫的女人,也會乖乖在床上趴著。

那混子的心理想法就是,能快活一時,勝過低三下四一世。”

“嗯,一個人一種活法吧。”

瞭解完情況後,我又問了老周句題外話,便是今天早上他沒起床是不是裝的。

果然,老周醒的比李曦瑤還早,不過李曦瑤被他叫醒後,就把他推搡回屋裡,說不準他送我,老實的躺床上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