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念恩一聽這話,旋即露齒一笑,腳尖輕點下橋面,躍入至河中的船上,心情比起以前來,好了百倍不止。

進了船篷後,範無救沏了杯熱茶,遞給謝念恩。

接過來答謝一聲後,謝念恩咬了下嘴唇,開口問道:“七爺現在還好嗎?”

“一直都是那樣子,有什麼好不好的。”

“那七爺消失不見的這三年,他去幹什麼了?還有他的身份究竟是什麼?又為什麼一直不肯告訴我,他的真名。”

範無救感慨的嘆了口氣,悠悠的說道:“這些事情要說起來,那可就長遠了。”

這時候,範無救看了眼謝念恩,叮囑道:“接下來我只管說,你只管聽,其餘的不要問,也不要做。這樣的話,興許還來得及,叫你見上七哥一面。”

一聽自己能見到七爺,謝念恩大腦立即發出陣嗡鳴聲,直接傻在了原地。

與此同時,坐下的船開始隨波流動起來。

範無救知道已經到了時候,開始講起了他和七爺的過往來。

“七哥的真名叫做謝必安,我倆本是三百年前,豐都地界上的小衙役。

有次七哥約我在橋下會面,那時候偏逢暴雨,河水猛漲,由於我身材生的矮小,又守約不肯離去,直接淹死在了河中,後來七哥見到漂浮在河面上的我的屍首,不免痛心欲絕,旋即躍入河中,但他足有八尺之高,未能淹死,後來為了在黃泉路上陪我,尋了棵柳樹,吊死在了那裡。

我倆下了地府後,閻王爺聽聞到我倆的義事,在崔判官那裡翻閱起我倆生前的功德,隨後傳喚我倆到殿前,賜給了我倆‘無常’的司職。

我為黑無常,而七哥為白無常。

前些年,七哥奉命去做差事,途中碰到了個被遺棄女嬰。

當時他心生惻隱,給救了下來,可按照規矩,我們是不能插手這種事情的。

七哥本想著給女嬰尋一個好人家安身,然後就去判官那裡請罪,可當晚剛回到地府,七哥就被崔判官喊去了。

在和崔判官的交談中得知,那被遺棄的女嬰命不該絕,即便是沒有自己,也會有人救她。

現如今自己插上了手,說明那女嬰和自己有著因果,於是崔判官允諾七哥將女嬰撫養長大,但在這段時間,不許洩露自己名字,不許動用無常的本事。

日子一天天過去,七哥見證著女嬰的成長,可人一長大,明白的事也就多了。

長大成人的女孩不免對自己的身世産生了好奇,想著叫七哥帶她去個地方,一探究竟。

因為這個地方比較特殊,女孩在離開時,受到了兩名陌生男人的堵截,而七哥由於別的事情,耽誤了時間,離著女孩有段距離。

就在女孩即將被壞了清白的時候,七爺為了護住她,破了規矩,動用無常的能耐,叫那倆名男人發了癔病。

這件事被崔判官知道後,當即就要七哥離開那個女孩,回到地府,可七哥和女孩已經相處了十六年,其中的感情與那血濃於水的親情相差無幾。

一番苦苦懇求後,崔判官答應七哥,再寬限他幾天,叫他能和那女孩道別。

七哥知道這離別的事說給女孩聽後,後者肯定接受不了,於是趁著停留在人間的幾天,給女孩尋了鬼臺戲師的行主,讓其細心栽培,省的女孩日後受罪。

在離開女孩的三年裡,地府裡的大小事,七哥全都攬入懷中,不辭辛苦的做著,為的就是想多攢些功德,求崔判官叫他再見那女孩一面。

現如今,是時候了。”

說完,來回擺動的船忽然停了下來,範無救站起身來,走出了船篷,在外喊道:“七哥,你拜託的人,我給你帶來了。”

隨著船簾掀開,一位身高八尺有餘的白麵衙役映入眼簾。

看著眼前這久久思念的人,謝念恩已經哭紅了的雙眼,再次溢位淚水,忍不住撲進前者的懷裡,哭喊起來。

七爺低頭看著懷裡的謝念恩,心中一陣感慨,萬般言語瞬間湧入嘴裡,可嘴中只是輕聲喊了一句,“念恩......”

那天,謝念恩和七爺聊了很久,但對於何時再能相見一事,兩人像是商量好了似得,都沒有提及。

在這次分別後,沒人知道謝念恩和七爺有沒有再見面,只知道接位尚雲芳鬼臺戲師行主位子的,是位愛唱黃梅戲中《孟姜女哭長城》的年輕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