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來分鐘後,死胖子終於帶我到了地方,這一路上,我也在他半罵街半說話中,大概知道了事情的經過。

在我昏迷的時候,鄧永德前輩吩咐死胖子,叫他帶著我於今天來這裡,說是要見一個行內的手藝人,但對方的具體身份,沒有透露。

不過凡是能和鄧永德前輩搭上邊的人,那鐵定是陰九行行內有頭有臉的人物,可不能晚點怠慢了人家,重點是不能怠慢了鄧永德前輩,畢竟後者的脾氣......

約定的地點是一個有些年頭的紋身店,看上去十分簡陋,外面僅掛著塊“善緣”的牌子。

推門進去後,一位年逾八十,頭發花白的胖老頭出現在眼前。

這胖老頭面色紅潤,笑眯著的雙眼炯炯有神,彷彿天生就是個笑模樣,要是再把那一頭花白的頭發剃光,簡直就是一活脫脫的彌勒佛。

不過這三十多平方米的紋身店裡,除了這位胖老頭外,並沒有鄧永德前輩的身影。

我用胳膊捅了下死胖子,小聲的問道:“你他媽是不是記錯地方了?”

“不可能,城西區善緣紋身店,我還特意記了個紙條呢!”死胖子邊說著,邊從口袋裡掏出張紙條來,開啟給我看了眼。

看完紙條上清晰的八個大字,我和死胖子不約而同的看向了店內的胖老頭。

胖老頭笑眯眯的看著我倆,開口問道:“你們兩個是在找小鄧嗎?”

胖老頭說的極其輕松,但“小鄧”兩個字猶如晴天霹靂般響在了我和死胖子的腦海中,直接叫我倆呆傻在了原地。

與此同時,一個聲音不停回蕩在我心底,“他管鄧永德前輩叫小鄧!他居然管鄧永德前輩叫小鄧!”

胖老頭看著失去思考能力的我和死胖子,笑了兩聲,兩三步跨到我跟前,開口問道:“來來來,讓我猜猜,你應該就是居安的孩子吧。”

我猶如小雞啄米般,立即把頭點個不停。

猜出我的身份後,胖老頭頗為滿意的笑了笑,轉而來到死胖子的跟前,繼續問道:“你應該是王凱旋的兒子吧。”

死胖子呆愣了一下,否認道:“不,我是王凱旋的孫子,叫王常勝。”

一聽這話,胖老頭失笑道:“太久沒和你們淘沙賊打交道,這輩分都搞亂了。”

我不由得吞嚥了一口唾沫,這連兒子和孫子都能給搞亂掉,他是得活了有多久阿。

忽然間,我留意到這胖老頭有一處和常人不同的地方,他的右手竟然是個六指。

雖然鄧永德前輩不知去了那,但胖老頭的身份鐵定是陰九行裡的某位前輩,而且還是輩分特別高的那種。

死胖子在陰九行裡混了不少年頭,還是個副行主,應該知道行內那位前輩有著六指,於是我咳嗦了一聲,將他目光吸引過來,然後示意他往胖老頭的右手那裡去看。

死胖子意會我的意思後,瞥了眼胖老頭的右手,待他看到六指後,露出了和我一樣疑惑的表情,顯然他也不清楚這胖老頭是誰。

就在我打算收回目光的時候,我發現死胖子胖碩的身體猛然一顫,然後如同尊雕像般石化在原地,看來是把胖老頭的真實身份記起來了。

胖老頭將死胖子的神情變化盡收眼底,道:“人老了就容易忘事,做火車來這邊後,我把家夥事忘火車站了,小鄧去給我取了,你們兩個先在店裡歇息會吧。”

“您...您難道就是...就是六爺孫啟六?”死胖子震驚道。

“孫啟六嗎...”胖老頭半仰起頭,笑著重複了下,忽然轉過身去,邊走邊感慨道:“孫啟六這個名字,有些年頭沒被人提起過了。”

“孫啟六是誰?”我小聲的問死胖子。

沒等死胖子開口說,胖老頭先開口道:“我告訴你吧,正好讓我想想以前的事。”

隱約間,我聽到死胖子輕微的呢喃聲,“沒想到傳聞都是真的,您還活著......”

這時候,孫啟六已經坐到了躺椅上,對著我們指了下旁邊的板凳,笑著說道:“坐下吧,不用拘束什麼。”

“嗯嗯嗯!”

我和死胖子唯唯諾諾的點頭答道。

見我倆坐到板凳上後,孫啟六的目光變得模糊起來,似乎陷入了往事的回憶中。

“老頭子我,打小生下來是個六指,所以我爹孃給我起了啟六這個名字,後來二十歲的時候,我跟著師傅學了手藝,由於我天份比較高,名聲很快在陰九行裡打響,沒幾年便當上了命紋倌的行主。

那時候行內的手藝人都給我個面子,喚作我六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