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白光出現後,我身上的力氣也是一瞬間被抽幹,大腦開始昏沉起來,臨倒在地上之前,我恍惚聽到樹木砸在地上的響音。

醒來的時候,我已經躺在了自家的炕上,一睜眼就瞅見爺爺那張愁的溝壑縱橫的老臉。

爺爺看到我醒來後,眉頭頓時舒展許多,開口問道:“娃子,你醒了?”

“爺...爺...”我想開口喊一聲,卻發現嗓子已經發幹發啞,身上不僅一點力氣沒有,還特別的痠痛,像是被三四個人摁在地上打了一頓似得。

坐在炕沿上的楊爺爺端著個茶杯子問我,“平安這是渴了吧?”

“嗯...”我從嗓子裡面擠出這麼個字。

涼白開一鑽進嗓子後,五髒六腑彷彿被滋潤了個遍,說不出的舒服。

在楊爺爺餵我水的功夫,我這發現屋子堆滿了村裡的人,櫃子上面擺著了一塑膠袋,一塑膠袋的雞蛋,估計得有十多袋。

我們百槐村是個小村子,村上不超二十戶人家,按那些雞蛋來看,怕是村裡的人都來了個遍。

我想著起身給屋子裡的叔嬸爺奶啥的道個謝,可腦袋扭過去就廢了老勁,實在是沒力氣再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來了。

楊爺爺猜出了我的心思,把屁股從炕沿上挪下來,對著村裡人說道:“既然平安這孩子沒啥事了,大夥都回去吧,最近還趕上麥忙,趁著天好,回家曬曬麥子。”

村裡人都是來看我的,楊爺爺那邊說話了,我的親爺爺自然也得說點啥,“謝謝大夥了,這麥忙的時候,還過來看我家娃子。”

“劉叔,您說這話就見外了,大家夥來看不是應該的嗎!還有阿,今晚上的飯您不用管了,我家大鍋裡悶著雞呢,到點我就給端過來,給平安補補。

瞅這孩子的臉上連點血色都沒有。”

說話的是名中年婦女,我管她喊梅嬸,她和她男人一直沒個孩子,而她男人又和我爸的交情特別好,所以一直把我當幹兒子來養。

我爺爺知道家裡邊和梅嬸的這層關系,笑了笑,也沒拒絕。

這一屋子的人大概又嘮了五分鐘,這才都走幹淨了,令我意外的是,村西南頭的李麻子依舊沒有動屁股的念頭,而我爺爺和楊爺爺對此也沒說什麼,似乎預設讓他留在這裡。

我心說不對啊,李麻子和我家的交情算不上多好,能拎著袋雞蛋來看我就不錯了,怎麼還坐下來不走了。

說起來,李麻子也算是我們村上的一個異類,他自個獨門獨戶挨著槐樹林住,都四十好幾了,沒個媳婦,有時候村裡人好心好意給他相媳婦,他嘴上雖然應著,但真到了和人家見面的那天,正眼都不帶瞧人家的。

一回還好,可三回都這樣,而且他都這大歲數了,家底子也不厚實,還一臉的麻子,村裡人也是給他說不上來了。

屋裡面總共還剩下我們四個人後,爺爺把掛在牆上的煙杆子拿了下來,然後掀開炕蓆子一角,拿出包煙葉子來。

李麻子看到後,湊到我爺爺旁邊給點起了煙杆子,而我爺爺對此也不拒絕,兩人像是認識了很久的大小輩一樣。

爺爺使勁嘬了幾口煙杆子後,開口問道:“小李,富貴的身子找到了嗎?”

“是真的...那槐樹林發生的事是真的...”

爺爺說出這話後,我整個人猛然驚醒過來,那些被拋之腦後的事情瞬間湧了上來,頭開始針紮般痛起來,叫我忍不住低聲呻吟起來。

楊爺爺看到我痛苦的模樣,從口袋裡摸出個東西來,塞到了我的嘴裡。

這東西差不多指甲大小,應該是什麼藥丸,剛一進嘴裡,一股辛辣苦澀的味道直撞腦漿子,不過頭疼減輕不少。

“平安,嚼碎嚥下去。”楊爺爺提醒道。

我按著楊爺爺說的,強忍著藥丸的沖味給嚼碎,藉著口水拼命的下嚥進肚子裡面。

做完後,我已經感覺不到舌頭的存在了。

片刻後,我驚訝的發現,頭非但不疼了,身上的痠痛感也消除的一幹二淨,力氣逐漸恢複了過來。

從炕上坐起來後,我並沒有第一時間答謝楊爺爺,而是著急的開口問我爺爺,關於昨晚的事情。

我爺爺看了我一眼,然後半仰著頭,將煙吐出來,特別平淡的說了句,“和你看到的一樣,富貴他死了。”

“死...死了嗎。”

我喃喃著低下了頭,眼睛有些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