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王怔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這個“將軍”指的是紀仁,於是笑了一笑,曼聲道:“本王喜歡和聰明人講話。”

顏桐看著他,深深地吸了口氣,“這麼說來,所謂通敵,是真的了?”

蕭王道:“自然是真的。”

——這才是真正聰明人的做法,顏桐想。

身前位高權重,死後極盡哀榮,兩頭下注八面玲瓏最後反而功名利祿一樣不缺,這才是真正聰明的人啊,他駱紅眉算個屁。

“王爺是有志之人,”他看著蕭王,說道:“我是個粗人,不會說話,王爺見諒——王爺想讓我做什麼?”

蕭王又笑了起來,笑意卻未及眼底,那雙養尊處優的桃花眼裡妖異得深沉,“本王想……借駱將軍的才華和名聲用一下。”

顏桐問道:“我的名聲,還是紀將軍的名聲?”

蕭王反問他道:“有多少區別嗎?”

他說著搖頭嘆息了一聲,“我那哥哥也是蠢得可以,發現問題之後,就急匆匆把紀仁叫回去了,以為瞞下這件事就能一切太平……他也不想想,紀仁哪是能連根拔起的?”

顏桐指出一點:“他殺了紀將軍。”

蕭王搖頭道:“你應該感謝我哥哥殺了紀仁,我的駱將軍。紀仁如果沒死,你現在根本沒機會活著站在我面前。”

他又彷彿想起了什麼,啞然失笑,“……也是,紀仁要是還在,這麼幾年,夠他從兩遼打到西京了。”

顏桐忽地說道:“當初武秉宗謊報軍功,上面一定有人撐著……那個人是你吧,王爺?要是沒有你,武秉宗根本不敢做這種事。”

蕭王踱回竹椅邊,撩起衣袍下擺,姿態優雅地坐下,“是本王又如何?本王答應了為你平反,自然能做到——事成之後,你就是想給他們追封個什麼官兒爵兒的,也不是什麼難事。”

顏桐指甲陷進了掌心裡。

他不動聲色問:“武秉宗呢?”

“武秉宗?”蕭王輕輕地哼了一聲,“你想殺就殺。你想他遺臭萬年,本王就不會讓他遺臭九千九百年。”

“那,”顏桐深深吸了口氣,抬眼看著蕭王的眼睛,道:“……王爺你自己呢?”

蕭王對上他的眼神,大概是從那雙眼睛裡看到了幾分橫沖直撞的不甘,失笑道:“我的駱將軍,你想要正名,本王給你名聲;你想要報複,本王讓你報複——還有哪裡不合適的?”

——哪兒都不合適。

蕭王精於權術,但是歸根結底不明白他想要的到底是什麼。

他望向蕭王說道:“那一次,我為了沖出包圍,下令把重傷的和失去戰馬計程車兵扔在原地給北蠻人殺。”

蕭王沒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麼,片刻錯愕之後,笑道:“有駱將軍這樣的人在,本王就不愁不能成事了。”

顏桐搖了搖頭,沒再說什麼。

從始至終他想要的都是複仇,是討回自己該有的東西,是用仇人的失敗和鮮血暫時逃離那該死的內心折磨,而不是蕭王的解決問題。

很早以前他便和沈定文說過——誰他媽稀罕朝廷給的名聲?

唯有仇恨和鮮血可以祭奠他手下八百多條枉死的魂魄,祭奠他崩塌的理想,還有一生註定求而不得的安寧。

從上到下,從頭到腳,一個都不放過。

諸天神佛為證,他駱紅眉上到九重天下到十八層地獄,刀山火海五馬分屍挫骨揚灰都不會忘記的,從此之後又多了個蕭王。

作者有話要說: 昨天給ets爸爸送錢去惹

前兩天一直在肝英語試圖送錢不要送得太慘烈

話說我碼這個世界的時候一直單曲迴圈河圖的永定四十年,賊帶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