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在這時服務生終於端上了正菜, 一道烤魚, 錫紙上躺著順著魚腹剖成兩半的鱸魚, 色澤微焦的魚皮上均勻地撒著蔥花和孜然,深色的醬醋陷在錫紙的褶皺裡,十分誘人——深夜給人發圖能被人順著網線爬過來打死的誘人。

盛應閑剛想問徐介之是誰,顏桐一抬筷子, 笑道:“請老闆先動筷。”

盛應閑:“……”

他只好挑著魚肚子撕了一塊下來, 蘸了蘸佐料, 夾回碗裡。

——鱸魚刺少, 魚背和魚尾基本上沒有魚刺, 只有魚肚子上有幾根大刺。

盛應閑把刺挑出來吃了,問道:“那個徐介之是什麼人,能找到你頭上?”

靈魂被困在任務世界的事兒之前也有過,不多見, 一般是宿主陷入長時間的昏迷或者意識被某些特殊的手段困住。遇到這種情況, 總部基本上隨便指派一個業務能力強的快穿者去把人帶回來就行。

只是按理說,這種事情還勞不動顏桐的駕。

顏桐擱下筷子, 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 慢慢悠悠地喝了一口,這才說:“徐介之是個很有能力的快穿者,總部大概是覺得能困住他的地方應該比較難搞, 這才讓我去吧。”

他們說話的時候,服務生又端來了兩道菜,一盤魚香茄子, 一碗金針菇肥羊湯,端端正正地擺在桌上,白色的瓷器倒映著暖黃燈光。

“何況,”顏桐夾了片茄子,慢條斯理吃了,然後向盛應閑一笑:“我也沒說我要去呀。”

盛應閑:“……還能有這種操作?”

“我非要不去的話,他們總不能把我硬塞過去吧?當初簽的協議裡可沒有這一條。”

“那可能,”盛應閑沉痛說道:“我簽了個假協議吧。”

顏桐又笑了起來,他容貌本是清疏,在這樣的光線下,笑起來卻多了幾分漫不經心的慵懶,眉眼間染著盈盈的倦。

“盛兄,”他就這樣笑著向盛應閑說:“我想去,你跟我一起嗎?”

盛兄不知道。

盛兄被他的笑下了毒。

中了毒的盛兄深深吸了口氣,說:“當然。”

“……那,”顏桐的眼睛裡多了幾分若有所思,“你晚上趕時間嗎?我還有件事,可能需要你幫忙。”

顏桐的“幫忙”十分讓人驚悚。

他們這一頓飯吃完,已經是八點多快九點了,正是夜晚最繁華的時段。顏桐從沙發上站起身,往窗外看了一眼,向盛應閑發出了邀請,“要不要一起走走?”

盛應閑欣然接受邀請,於是這一走就又走了半個小時。

他雖然沒什麼事兒,這個時間點也不是很晚,不過看顏桐大有夜不歸宿的架勢,心裡便有些發虛。

好在顏桐只是又在附近的商業街隨便走了走,然後進一家便利店買了兩包酸奶,很快便停在了一家裝修奢華的酒店門口。

盛應閑跟著他,便見顏桐抬頭打量了一下酒店高層,然後問道:“你覺得這兒怎麼樣?離城際隧道和幾條主幹道都不遠,應該挺方便的。”

然後他不等盛應閑說話,自問自答道:“哦,我忘記了,你沒開車。”

盛應閑:“……”

卻見顏桐徑自走進了大堂,站在接待櫃臺前,手往外套口袋裡一插,問前臺小姐道:“還有房嗎?”

小姐低頭在電腦上一查,“有的,雙人房和商務房都還有空的。”

“就標間吧,三天。”顏桐簡潔地說道,目光一瞥,正看到盛應閑和他一樣手插在口袋裡踱了過來,於是偏頭問道:“盛兄意下如何?”

盛應閑隨口說道:“我無所謂啊。”說完之後,猛地察覺不對,立刻轉頭看向顏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