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澤帶著滿身的殺意而來, 入目卻是這樣一張亦嬌亦俏的容顏, 不由愣了一下, 一身的殺氣都被堵了回去,握住刀柄的手僵在了腰間。

莫小少爺顯然還沒清醒,茫然地看著他,沒認出來他是誰。

然後那雙黑亮的大眼睛裡, 眼神逐漸聚焦, 聚焦到他臉上時, 突然多了幾分神采, 眼神的主人也立刻笑了起來, 笑得連下巴上的玫瑰花瓣都豔麗了不少,小心翼翼地喊他:

“先生……”

先生……

林澤身上幾乎臨近爆發的殺氣,在這一聲鬆鬆軟軟的“先生”裡,轟地一下散了開來, 爾後緩緩、緩緩地, 盡數洩了出去。

他不易察覺地輕輕吐出一口氣,松開握住刀柄的手。

下一剎那, 被這個突發情況驚得定在一旁的靳教授突然反應過來, 沖過去攔在顏桐的工作臺前,把他嚴嚴實實地擋在身後,護犢子似地瞪著暴君陛下:“這是我學生!”

他見林澤沒有反應, 想了想,又加了一句:“我最喜歡的學生!”

林澤重新把手插回風衣口袋裡,站得氣定神閑, 彷彿剛才那個差點拔刀砍人的根本不是他一樣,看著一臉緊張的靳教授,反問道:“你以為我想幹嘛?”

靳教授:“我……”

林澤:“我像那種隨便殺人的人嗎?”

靳教授:“……”您那不是像,您就是。

他當然不至於蠢到把對暴君陛下的真實評價當著這位的面說出來,把顏桐擋在身後的時候,大腦瘋狂地運轉著,試圖找到一個能和暴君陛下談判的立足點……陛下一向說一不二,說沒有任何人,那就是沒有任何人。

他還沒想出來,林澤已經向他道:“你讓開。”

靳教授:“……”

他剛想拒絕,卻發現自己的身體已經很誠實地讓到了一邊,於是決定臣服於對皇帝陛下恐懼的本能。

他側了側身子站到一邊,看著林澤上前一步,問臉上笑容還沒有散去的莫子陵道:“你剛聽到什麼了?”

莫子陵:“……啊?”

oega少年因為驚訝而微微張開了嘴。少年的雙唇是潤澤的淡粉色,因為養尊處優而顯得格外精緻,雙唇微張的時候,隱約可見一小段舌尖。

林澤在那段舌尖上瞄了一眼便逃避似地迅速移開了目光,又問了一遍:“什麼都沒聽到?”

莫子陵搖頭。

林澤於是陷入了沉思。

他沉思的時候,下意識地在機房裡踱著步子——莫子陵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如果是真的那當然沒什麼,如果是假的……那就太可怕了。但是莫子陵畢竟是他戰友的兒子,他也不好做的太過分,而且……

而且,說來好笑,他堂堂帝國皇帝,竟然喜歡聽嬌生慣養的莫小少爺喊他先生,鬆鬆軟軟的,讓人心裡沒來由地就軟了下去。

他於是不再沉思,向莫子陵道:“個人終端給我。”

莫子陵:“——啊?”

林澤:“終端。”

顏桐哦了一聲,從手腕上解下做成手錶樣式的個人終端遞給了林澤。林澤拿在手裡看了看,然後把自己手腕上的那一塊並了過去,隨後“叮”的一聲,在顏桐震驚的目光中,林澤解開了他的鎖,開始瀏覽他終端裡的資訊。

顏桐整個人都淩亂的,氣急敗壞地瞪著林澤,叫道:“你為什麼有我的密碼——”

林澤沒理他,繼續看。

顏桐:“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