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人!”

顏桐是坐著魏闌的座駕走的——和法明一起,開車的依舊是那個送他西裝的西裝男,穿的還是西裝。

因為那輛車基本上代表了大大的“魏闌”兩個字,他們這一路暢通無阻。

然而很快,法明就發現,他們迷路了。

魏軍的活動範圍一直是山區,他們走的時候,魏闌特地給他們指了一條近路——於是法明就在這“近路”上瞎撞了半天,還沒找到出山的路。

法明忍不住在心裡把魏闌的祖宗十八代都問候了一遍,然後左掌在胸前一立,念道:“罪過罪過。”

然後他發現顏桐醒了,於是問道:“霍施主,魏闌真的是你爹?”

顏桐——因為沉迷程式碼,一路都以身上難受為由趴在法明膝上裝睡——睜著一雙眼不知道在看哪裡,無所謂地說道:“應該是了。”

法明:“……他認路嗎?!”

顏桐:“不知道,我又不認識他。”

法明:“……”

法明覺得自己修身養性的功夫可能都拿去餵了秦豫和魏闌這倆狗娘養的,看著車窗外的天色和漫長的、看不到盡頭的山路,就忍不住暴躁起來。

——開玩笑,在這種要命的時候迷路!

他看著膝上翻了個身又開始睡的顏桐,無奈地嘆了口氣,空出的右手握住了藏在身後的槍柄。

此時天色已經有些暗了,顏桐卻又睜開了眼,看著他問道:

“大師,我們跑的掉嗎?”

法明心裡塞成一團,面上還裝作雲淡風輕地笑道:“貧僧什麼時候跑不掉了?”

顏桐拆穿他:“你上次說帶我出城,結果呢?”

法明:“……”

顏桐看了眼天色,也沒說什麼,估計是在他身上躺得舒服了,不願意起來,只是換了個姿勢稍稍活動一下,然後就一直仰面看著法明。

法明知道這人平時一身的刺,這次估計是被折磨得狠了,才把那一身的刺都收了回去,安安靜靜地躺在他身上。

他心裡有些酸澀,想看霍流霜那一身的刺重新張出來,哪怕現在跳起來罵他一頓都好——於是他面上的神色愈發雲淡風輕,雲淡風輕得簡直能立地成佛,道:“那是意外。”

他低下身,看著顏桐,眉眼間都是笑意,“——這不是還有我嗎?萬一真沒跑掉,我跟你一起。”

顏桐盯著法明,盯到法明以為他要再來一句“你咋還不還俗”的時候,他卻搖了搖頭,說道:“不用跟我一起,魏闌是我爹,秦豫不敢殺我。萬一出事,你自己走吧,反正本來就是來追我的。”

法明搖了搖頭,脫口而出道:“說什麼傻——”

他陡然住了口。

——汽車後視鏡裡,盤山公路上,隨著一個彎拐過,赫然出現了一輛軍用吉普!

法明猛地一錘前座:“快走!”

西裝男反應沒他們兩個快,不過在聽到法明這一句催促之後,立刻一腳油門到底,緊跟著猛打方向盤,驚險至極地轉過一個大彎,甚至能聽到車輪在地上刺耳的摩擦聲。

轉彎前一瞬間,後視鏡裡倒映出了更多的軍車,中間還夾雜著秦豫自己那輛黑車。

不過好在魏闌那輛車效能也很好,西裝男開著車在山道上一路狂飆,幾乎飈出了震蕩山河的氣勢,急轉一個接著一個。更刺激的是西裝男|根本沒有減速的意思,顏桐在車裡面,都有種車輪快要燒起來的錯覺。

法明見他被甩得七葷八素,把他緊緊地抱在了懷裡。

秦豫的人馬似乎也被這種不要命的開車方式震住了,他們這一加速,身後的軍車立刻被甩開了距離,只有那輛黑色汽車跟著加速,緊緊地追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