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豫抬頭看了眼天色, 然後又抬起手腕看了看錶, 神色十分煩躁。

——已經快六點了, 他屬下一些與他相熟的軍官聽說他請客,早把簡陋的宴會廳給擠滿了,還叫人加了好幾張桌子進來。

此刻這些桌上早就擺滿了酒菜,然而軍官們卻沒有一個動筷子的, 只是一邊東一搭西一搭地相互閑聊著, 一邊偷眼瞧煩躁不安的上司。

秦豫身邊的座還空著, 也不知道是留給誰的。

在勤務兵又一次低聲向他彙報沒找到霍流霜的訊息之後, 秦豫終於坐不住了, 親自站了起來。

滿室的軍官都隨著他起立。

秦豫匆匆地走了出去,神色間是顯而易見的煩躁——這樣的神色出現在城府極深的秦將軍臉上,也是十分罕見了。

軍官們目送上司離開,隨後重新坐了下來, 聊天聊得更熱鬧了, 紛紛猜測到底是那路大神能讓秦將軍如此的心神不定。

秦豫站在夕陽下思考了片刻霍流霜可能去哪兒,最後還是決定回自己住處看看——雖然他對此不抱任何希望。

他手下的人在軍營裡裡裡外外找了三圈兒了, 都沒有找到霍流霜, 霍流霜怎麼可能還留在他那兒?

秦豫想到這裡,心情愈發地煩躁起來。

——說好了今晚把那枚中指上的戒指換到無名指上,這人怎麼能在這個時候不見呢?

然而, 奇跡般地,秦豫真的在自家門口碰見了顏桐。

顏桐懷裡抱著一堆紅色的衣物,顯然是正在往回走, 遠遠地看到他,還揚起臉對他笑了一下,笑著說道:“君逸,我剛去找了找,沒找到——”他忽地注意到了秦豫的面色,“你臉色這麼這麼差?”

秦豫沖了過來,下意識地想一把抓住他的領子,好不容易忍住了,面色還是有些不太好,站在原地生硬地問道:“——你上哪兒去了?到處找你。”

“沒去哪兒呀。”顏桐一頭霧水,“我想去找兩件紅色的衣服,沒找到,就找人借了兩條紅圍巾……”他把手裡的圍巾展示給秦豫看,“喏,君逸,你看合不合適?”

秦豫:“……”

他原本就不是控制不住情緒的人,現在那股煩躁之氣也消得差不多了,只是皺了皺眉,問道:“那怎麼弄這麼晚?遇到什麼事兒了麼?”

“沒呀,”顏桐有些奇怪地道:“君逸,你在這裡,我能遇到什麼事兒?”他說著上前一步,伸出空著的右手摸了摸秦豫的額頭,“你沒發燒吧,君逸——現在不是還不到五點麼?這麼急做什麼?”

他摸出來秦豫額頭的溫度正常,於是收回了手,取笑他道:“人家是急洞房花燭夜,你急個什麼?”

秦豫被他擠兌了一句,竟然覺得這樣的霍流霜才正常,剛剛看到他的時候,那人怎麼看都像是個幻影——於是他自己的思路也找回了不少,走上前來一把拉起顏桐的手腕,把表盤送到他眼前,“流霜,你還好意思說我急,你自己都傻到表都不會看了——哎我去,還真是五點?!”

他不由分說拉過顏桐的右手,和自己戴著表的左手並在一起,兩塊表對比著看了看,又想起了宴會席間那些軍官們的反應,於是得出了結論。

“流霜,你錶慢了一個小時。”

秦豫看著兩個人並在一起的手腕,以為自己弄清楚了事情原委,於是笑著說道:“這破東西也該換了——等明天去城裡,我給你買一塊。”

顏桐抽回手,低聲道:“我不戴錶,這是今天怕錯過時間才找人借的。”

秦豫此時心情大好,因此自動忽略了這件事的許多疑點比如為什麼他所有屬下都找不到霍流霜),笑道:“你看你,借到表反而遲到,還不如不借。”

“那不行。”顏桐裝作一本正經道:“這是態度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