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你啊,傻瓜。”那聲音道,“我在幫你,軒轅佑是咱們不共戴天的仇人,你愛上了仇敵,我當然要幫你揮劍斬情絲。”

“你胡說!”

“我有沒有胡說,你最清楚。我一直在你身體裡,你難道完全沒有察覺?德妃巫蠱之術的信件、毓秀宮給尉遲薇下瀉藥、讓尉遲薇摔馬出洋相,這些都是我幫你做的,難道你真覺得是自己運氣好,時時都有高人相助?”

“是你?”

“你那荒唐的嗜睡病,虧你還是醫者,居然相信你師父編造的謊言。還有你那些自以為快樂瀟灑的記憶,我真不明白,你是如何讓自己忘掉慘烈的過去,自己騙自己你一直是幸福的?”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我沒有騙誰,我就是雒曉曉,沒什麼慘烈的過去!”

“不,你根本不是什麼雒曉曉。你忘了清原何氏一門的血仇了嗎?你好好想想,你到底是誰?”

“我是誰?”曉曉突然頭痛欲裂。

她抱著頭,一幅幅從未見過的畫面在腦海中閃過。

大火,廢墟,滿地的血,屍體,痛不欲生的嘶喊……

是誰?到底是誰?

她生生疼暈了過去。

“雒大夫,已經七日了,曉曉她,何時能醒過來?”

軒轅佑看著床上昏睡的曉曉,滿臉擔憂。

青衣男子收起銀針,淡淡道:“我說過,這是兵行險著。當年她墜崖傷重失去過往記憶,昏迷月餘,醒來後,出於自我保護,形成了新的人格。如今,你為了讓她想起過去,當著她的面喝下毒酒,以死刺激她。她或許能因此清醒,或許,再也醒不過來。”

青衣男子正是曉曉的師父、“玉面神醫”雒舟。

一個多月前,軒轅佑看到了曉曉胸前的蝶形胎記,確定她就是三年前死去的何素衣。不知為何,她失去了記憶,把自己當成了另一個人。

他暗中命江湖情報組織天樞閣找到曉曉師父雒舟的下落,向雒舟詢問究竟發生了何事。

原來曉曉,確切地說是素衣當年墜崖,為雒舟所救。雒舟為了保護她,讓逼她墜崖的兇手死心,偽造了她的屍體。

她面部受了重創,容顏盡毀,昏迷不醒,雒舟連番施救,為她改頭換面,她醒了過來,卻終日痴痴傻傻。雒舟知道,她是心病難醫,困在自己的世界裡不願醒來。

雒舟堅持為她每日施針,終於,有一日,她神色恢複了正常,見著他,張口就喚“師父”。她為自己編造了一個合情合理的故事,說她叫雒曉曉,是他撫養長大的徒弟,曾跟他走南闖北四處行醫,甚至連醫術,她都無師自通。

怕刺激到她,他認下了她這個徒弟。慢慢他發現,她並非完全沒有記憶。每當曉曉這個人格沉睡,屬於素衣的人格就會蘇醒。有一日,素衣來到他面前,求他允她進宮複仇。他知攔不住她,也希望她能解了心結,才拜託了興福寺高僧指點曉曉,一切症結都只有皇宮中可解。

軒轅佑聽了雒舟這番話,心中湧起驚濤駭浪。他知素衣對他誤會頗深,一定會找他複仇。他願意承受她的怒火,唯一擔心的,是她會傷到曉曉,傷到她自己。

果真,那日軒轅茜匆匆來找他,說出曉曉以身犯險、假意毒殺呼延顯的計劃。

曉曉想以自傷的方式,阻攔素衣複仇。可他又怎捨得她受苦?他再次找到雒舟,表示願服下雒舟事先給他的解毒丹後,再喝下曉曉手中的毒酒,以自己的死刺激曉曉想起過去,再由雒舟給曉曉施針,看能不能將她徹底治癒。

“盡人事,聽天命吧。”見慣了生死的雒神醫,輕嘆了一句。

“不,我相信曉曉一定能醒過來。”軒轅佑堅定道,“我信她。”

曉曉在一片黑暗中摸索著前行。

她走啊走,不知走了多久,眼前突然出現一道光。一名牽著白馬、眉間有一點淚痣的絕美女子,正緩緩朝她而來。

好像,在哪裡見過這個女子。

“你是誰?”她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