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江海州不知道付寬是什麼時候走的,他渾渾噩噩還以為是在做夢,是自己喝多了。

小東西,長能耐了,敢和自己說分手。

江海州把韓奕趕走,他本想把人打一頓,但就算打死也沒用,付寬也看不見。

他坐在窗臺看了一晚上小區的燈,天氣已經很涼了。

很快就會進入十二月,今晚怕是這鎮子裡的最後一場雨。

初雪將至。

江海州電腦再次被人侵入,只有四個字鮮紅的字。

——你欺負他。

江海州心想,可不是麼,這場景要是自己看到,估計早就震怒了。

可付寬還寬容的聽自己解釋,還對自己抱有希望,試圖讓自己帶他走。

江海州想,他是不是把付寬最後一絲盼頭給掐滅了。

他不知道那孩子是用什麼方法,擔了多大風險跑出來找他的,但他沒能給付寬任何承諾和表情,沒能給付寬任何的安全感。

他真他娘是個畜生。

小東西肯定特別恨自己。

天亮了。

窗臺的煙灰缸堆了滿滿的煙頭煙蒂,江海州揉揉眼,拿起手機翻出了一個號碼。

“喂,常叔,上次您說的去x大實習的事兒,我考慮好了。”

……

付寬那天從江海州家出去沒有直接回家,他問甄赤玄哪裡能搞到打耳孔的東西,甄赤玄給他開啟一扇電動門銷了監控,偷了一個打孔器,當然,給攤位放了對應的錢。

甄赤玄沒問他突然打耳孔做什麼,也沒問他和江海州都說了什麼,但付寬自從出了江海州家門,就一直沒笑過。

以前特別怕疼的付寬那天直接就對著商場的鏡子自己給自己左耳垂上畫了一個小黑點,打了一個洞。

“哥。”

“嗯。”

“我要走了。”付寬說。

“去市裡?”

“不。”付寬說:“去京都。”

甄赤玄一愣。

……

三天後。

付寬坐在趙歡開的車裡,他坐在後座,摸了摸左耳垂,上面已經有了一個小銀圈,不明顯,被黑色的碎發遮住,一個小鑰匙掛在上面。

那個盒子也一併被他放在了行李箱裡帶走了。

空中飄灑著晶瑩的小雪,鋪在地上一層,溫度太低,很快結成了霜。

漫天毛絨絨的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