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舊不敢去細細回憶四年前的那些事情,可這並不是她逃避一輩子的理由。

如果一定要面對才能痊癒,她相信,面前這個人,足夠給她勇氣。

沉默良久,臨梔才輕聲開口:“我有些排斥性行為,我說的排斥不是說說,是真的病,我知道是病,但是沒去看過醫生,排斥這種關係,甚至排斥因為這樣的事情看醫生,我不敢保證和你在一起我能接受這種事,但是如果有朝一日我們有幸能夠走到結婚那一步,那一定是我確定好可以和你像一對正常夫妻一般過日子,才會這樣做。”話題太過沉重,臨梔沒有看他,卻依舊察覺到他的視線一直落在她的身上,沉沉的,又暖暖的,笑了一下:“如果你說的是近期的話,那很遺憾,沒有什麼意外情況的話,我做不到。”笑意中帶著苦澀,又以溫柔蓋過苦澀。

所有的話,一字一句,皆出自真心,半分不帶虛假。

從未向外人吐露過的病情,心思,和情緒,一點一滴,一字一句,對著他,毫不保留。

沉默遍佈整個飯桌,一個垂著眼,將自己的一部分剖析在他的眼底,一個目光寒沉,帶著毫不掩飾的憐惜,以及難以言喻的複雜。

她的三言兩語解釋了自己的排斥,而對著別人連這些排斥都說不出的她的背後的原因,不難想象,卻也難以想象。

為何明明陽光開朗,卻豎起一道又一道倒刺,阻止任何人再往前一;明明心很軟,卻又總是逼著自己對很多人硬著心腸;明明........很喜歡家的感覺,卻前半生,都在流浪,被迫,主動,都在流浪。

他也想過,類似的女人難道這些年不曾遇到過嗎?年少的相遇確實難忘,可真的難忘到讓他非她不可了嗎?

沒有的。

年少遇見了她的脆弱,她的倔強,她的堅持,後來遇見了她的燦爛,見識了她的溫柔和陽光,見識到了她的心硬與依賴,最最愛的,是所有矛盾下,綜合起來的她。

他的小作精,一個人的。

見過別人愛他的眼神,即使此刻不曾看見自己的眼神,周琛知道,那一定是柔情夾雜著愛意,像是小心翼翼捧著一捧清水,一舉一動注視著,害怕因為自己的不留神流露一滴,看得久了,清水進了眼底,像是光透過了玻璃,折射出的豔麗。

即使不曾見到,周琛不用任何人告訴自己。

他曾經面對她的詢問,回答了一句不知道。

而此刻。

他知道,這個女人從這一刻,或者從很早之前,就已經,註定割捨不掉,註定,無論如何,這一生,都將和他,糾纏到底。

“做不到就做不到吧。”男人平淡無波的聲音沉沉的落下,砸在她的心頭。

臨梔震驚地抬頭,想證明自己從話語中聽到的意思和他臉上是否一致。

他溫柔而又嚴肅鄭重的神色給了她答案。

“不介意嗎?”嗓子像是被什麼堵住了一般,難受,好半天,臨梔找到自己的聲音。

男人起身,邁步走到她的身邊,拉過一張椅子,和她肩並著肩坐著,將人摟在懷裡,臨梔感受著隨著他說話時胸膛的震動和懷裡的溫暖,竟是前所未有的感到安寧:“你不是說了嗎?並非直接宣判死刑,那就等著吧,但是你確定,不需要玫瑰戒指和求婚?”

臨梔在他懷裡,想著這樣的場景,笑了,抬頭瞪他:“誰說不要了?!自然是我告訴你之後,你再準備啊!還為你避免了求婚失敗,你哪找到的這麼懂事的女朋友啊?”

周琛低垂眼瞼,伸手扯了一下她嘟著的臉頰,勾唇一笑:“路邊撿的。”

臨梔怒:“路邊哪有這麼好看又懂事的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