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康院的小院很安靜,幾根翠竹在清風中搖曳。

季嫣然一路走過來本以為會遇見杜虞,有他在十步之外就會給李約傳話,用不著別人另行通稟,所以她連容媽媽也沒有帶過來。

可是,顯然她料錯了,院子裡並沒有其他人守在這裡。

就這樣推開門,好像不太好,李約畢竟是李家宗長,她的長輩,沒有通傳就前來總有些冒失,季嫣然正在猶豫……

“進來吧!”

清脆的聲音卻從屋子裡傳來。

她上前拉開門,走了進去,就看到李約從屏風後施施然地走出來,然後坐在桌案旁的杌子上。

一盞油燈依舊燃著,屋子裡堆滿了各種文書,顯而易見李約定然一夜沒有睡。想想那些唾手可得的醫案,季嫣然就有些心虛,沒有李約的幫忙,她怎麼能這樣順利就找到合適的病例來為法師正名。

而且今天的李約有些不同。

他仍舊穿著白色的長袍,外面卻套了件天青色的氅衣,他將手上的醫書放下,衣襟兒正好翻開,裡面那亮紅色的襯子就露了出來,如同天邊染上的紅霞,說不出的鮮亮,彷彿連他的眼梢都爬上了一抹紅雲似的,飄飄忽忽地映照在他那清亮的眼眸中。

每次只要見到李約她都不自覺會想起穿越來時的情景。

“病患都處置好了?”李約低頭將燈吹滅,抬起頭看站在門口的季嫣然。

她就站在門口,雖然神情中似是有些不好意思,但是目光還是大膽地落在他身上,跟那些被束縛在宅門裡的閨秀不同。

就連常寧不時流露出的剋制和禁錮,在她那裡卻都找不到半分,所以那些囂張跋扈讓人頭疼的紈絝卻願意與她結交。

時間久了會讓人忍不住猜測她那雙眼睛背後都藏了些什麼稀奇的東西。

季嫣然這才收回了目光,福了福身:“要不是陳瞻提起我還不知道是四叔幫我整理了醫案。”

李約道:“我久病成醫又與釋空法師相熟,找這些脈案就容易些。”

李約的確是久病,當年那些傷口看似癒合,其實早就傷及根本,能夠這樣行動自如看起來不像個病患,已經是很難得了。

李約伸出手倒了杯茶給季嫣然。

白瓷杯子裡立即盛開了一朵金盞花,卻又散發著龍井茶的香氣。

李約先端起茶來喝。

季嫣然有些好奇,她記得李約是喝白水不喝茶的。

“十年就積攢了這麼多病案。”季嫣然看著屋子裡高高摞起的文書,釋空法師提出的很多醫治方法都是很超前的,至少放在現代也會得到醫者的認同。

李約道:“也有十年前法師和常寧公主一起醫治的病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