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雍道:“不用擔心,這不比在牢裡傷的重。”

季嫣然隨口道:“那時候看到你半死不活,能將你撿回來已經不錯了,身上傷成什麼樣自然沒有去仔細思量,而且……”而且那時候李雍充其量是個路人甲,她身體的本主對他還有怨懟,她又是保命為上……

“而且什麼?”

這樣近的距離,她臉上的神情也就看得格外清楚,剛剛洗過澡,身上有種淡淡的清香,像是銀丹草的微涼,又有種桃花的清甜。

“而且有釋空法師在,自然用不著我來擔憂。”說完這話,季嫣然不自覺地咬了下唇,她都忘記了阿雍素來沉著又縝密,平日裡比誰都要清醒,她隨便扯一句,恐怕很難糊弄過去。

誰知半晌她也沒有聽到李雍的聲音。

她不禁抬起頭來,李雍正襟而坐,臉上總有一種讓人無法忽視的英氣,目光清澈卻又沉著內斂,於是站在他身邊總會有種現世安穩的感覺。

這次他沒有揪著她方才的話茬來問。

不過她卻有話要問他,將傷口都包紮好了,季嫣然抬起頭來:“這下能將今天的事都跟我說了吧?”

表面上看起來的輕松,背地裡不知道做了多少準備。

早知道她會問,李雍也沒有什麼好隱瞞的,只不過將驍騎尉的功勞避開了。

“你等等,”季嫣然忽然道,“皇上就沒有提起讓你做驍騎尉?既然同意讓你帶驍騎營迎戰,其實已經承認了你的軍功,你贏了江家人,對皇上來說只會臉上有光。驍騎營是皇上設立的,平日裡在京中沒什麼職司,難免被人詬病,若是有軍功壓下來,誰也不會再有異言。”

說起政事,她的眼睛就格外的亮,這些不容易看出的道理,到了她那裡卻十分簡單,彷彿她早就對這些十分了解似的。

“阿雍也會騙人了。”

季嫣然抿了抿嘴,就差叉腰看著他,一副興師問罪的樣子:“你胸口那塊傷疤是不是那次留下的?”

李雍凝眉道:“那不過是小傷。”邊說邊穿上外袍。

蜜色的面板迎著燈光,外面再披一層白瓷般褻衣,彷彿發著淡淡的光澤,讓她不得不多看了兩眼。

季嫣然伸手指過去:“若不是被那塊令牌擋了一下,這一箭只怕要射破了心髒,即便如此,以你們軍中衛所的手段,也要眼睜睜地看著它爛成個大坑,然後再慢慢癒合,拼了命的軍功就這樣被你輕易地丟了……”

“不是輕易。”

李雍站起身來,離得這樣近,她眼睛中的紅絲也就看得格外清楚:“那些軍功本來就該用來維護家人,我早就跟你說過,你記不得了嗎?”

季嫣然不禁錯愕,這一刻的李雍格外的認真,那雙眸子裡閃動的神采,竟然讓她有些清醒過來:“你說的是……可我們是假夫妻。”

李雍定定地望著她:“你在大牢裡救我是假的嗎?為李家翻案是假的嗎?我們一起祭拜祖先,每日同行共寢。

我在校場比試你心中可曾擔憂?這些都是真的,又何來假夫妻之說?”

季嫣然半晌才回過神來:“那都是在……”演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