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她在臺上忘詞兒,有人體貼地救場。

季嫣然鬆了口氣。

這是李約的其中一個好處,總不會為難她。

她和少英是一路走過來的,李約也沒有騎馬前行。

從馬背上一躍而下,他那長袍內翻飛的嫣紅色襯裡,襯得他更加的幹淨,臉色也顯得異常蒼白。

季嫣然握緊了手中的藥箱,她估計的沒錯,李約在京中與謝燮動手時就牽動了舊傷,如今又這般奔波,只怕情況不太好。

“您還是騎馬,”季嫣然道,“少英陪著我走過去。”

李約微微一笑沒有多說,徑直向前走去。看來她是真的想起了一些事,否則不會與林少英如此親暱。

兩個人沒有半點的隔閡,林少英眉宇之間也少了從前的陰鬱。

面對他卻還沒有從前那般的自在,所以他不必仔細思量就能知道,她一定沒有想起有關他的過往。

幾個人坐下來,季嫣然開啟面前的藥箱。

恢複一些小時候的記憶之後,她就試著讓林少英講一些她從前的事,希望能喚醒她更多的回憶,然而卻沒有絲毫的進展。

她能想起來的都是林少英不太知曉的小事。

比如為了哄母親高興,她偷偷藏在花房裡,想要等到拿株墨蘭開花之後立即送到母親面前,結果惹出了大禍,林家上下都以為她掉進了池塘溺水了,祖母還因此差點哭死過去。

這些拼湊起來就是屬於常寧的童年。

李約將手放在了診枕上,少女立即將手搭了上去。方才她的表情一時明亮如火,一時黯淡灰色,應該是在思量那些有關常寧的記憶。

第一次察覺她和常寧相似的時候,他就期盼著她能想起來給他個確切的答案。

可如今這個念頭卻淡了許多。

不論是誰,若是被過去束縛住都一定會覺得沉重而艱難。

季嫣然收起手抬起頭時,只見李約正含笑望著她。

李約開口道:“我會讓人將沿途患病的傷兵都送到定州城。”

季嫣然點點頭,這樣一來傷兵就都會知道就算患了時疫他們也會被好好醫治,但是江家的那些兵馬就不是這樣了。

不管是江家還是太子,知曉李約在查那些江家的屯兵,就會想方設法地將那些人藏起來,不留下任何的蛛絲馬跡。

李約道:“那些人前些日子被充當朝廷駐軍去邊疆,當時情形危機,不會有人核對軍冊。現在不同了,邊疆戰局平穩,隨著傷兵不停地退下來,朝廷也在仔細核查,為的是將來論功行賞、發放撫恤,所以正是查江傢俬屯兵馬的最好時機。

江家已經知曉我在哪裡,讓那些眼線跟著我去查案,訊息傳到太子和江家,他們就會愈發的著急,絕不會讓那些兵馬出現在大家面前。他們也是戰場奮勇殺敵,不顧生死為國捐軀的將士,不但領不到軍功,甚至要四處躲藏,身上有傷或是患病也不能去衛所醫治,江家和太子不能妥善安排他們,必然會引起混亂。”

聽到這些話,季嫣然不禁垂下眼睛,李約是在竭力避免屋子裡會有尷尬的氣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