釋空法師道:“置一屏風,將他衣衫解開些。”

季嫣然吩咐下去,伸出手去解李雍的領口,這樣嚴嚴實實地裹著,真是嫌自己命大,好不容易才請來了釋空法師,她可不想法師還沒出手,倒給他悶死了。

她還沒有碰到李雍的衣襟,只聽得破空聲響,一個人竄到了她身邊:“長亭,你怎麼傷成這樣。”

季嫣然愣在那裡,抬起頭看過去,不禁訝異,面前的竟然是承恩公世子爺。

他怎麼會來李家,而且聽他那話裡的意思,與李雍還是熟人。

顧四也對上季嫣然的眼睛,大咧咧地笑起來。

容媽媽在一旁暗自生氣,這位承恩公世子爺來的也太不是時候了,明明方才的氣氛很好,三爺和三奶奶相處下去,夫婦和順指日可待,世子爺卻這樣壞了好事。

她差點覺得,承恩公世子爺就是故意的。

李雍看到了顧四,神情自然:“你……來了。”

顧四笑道:“這是什麼表情,你讓人送信給我,可見對我還是有幾分的信任。”

李雍道:“那倒未必,只不過離開河東必然要知會承恩公府。”

“這才幾日不見,怎麼對我這樣沒信心,虧我們打小就相識……”顧四沒心沒肺地笑著,幹脆依在軟榻旁,懶洋洋的打了個哈欠,向周圍看了兩眼,發現屋子裡沒有了旁人,除了季氏主僕,就是釋空法師和一個小和尚了。

季氏還真是很厲害,這麼快就安排了屋裡人。

“原本我是想來走一圈,幫你引了江家人注意,讓他們顧此失彼,誰知道你有了更好的法子,”顧四說著指向院子裡,李家的下人仍舊爭鬥不休,恐怕一時半刻難得安寧,“你在太原府鬧出了不小的動靜,江家調動了滿城人手,兵分幾路追了出去。你放心,我再從中鬧一鬧,江家抓不到崔二爺。”

釋空法師正好用鋒利的小刀挑開了李雍那沒有縫合好的傷口,李雍氣息微重,輕哼了一聲:“這件事事關重大,定要為崔大人伸冤,平盧不能落在江家人手中,否則也會像這河東一樣。”

“像河東又怎麼了?”顧四滿不在乎,“那是朝廷該思量的事與我何幹,你就是給自己背負了太多責任,不如我自在,要不是看在崔將軍多年駐守邊疆,是個好人,你又因此被害入獄,我才不會做這賠本的買賣。”

李雍皺起眉頭:“十年前,一心想要為社稷出力的人是你,還在太傅面前說嚴於律己,秉性耿直,剛正不阿,才可為能臣。如今搖身一變成了荒唐公子,”說著看向釋空法師,“你還在查那件案子。”

季嫣然想起顧四見到她時,曾讓她勸說釋空法師圓寂,難道顧四是在查常寧公主的死因?

他想要讓法師圓寂,是認定了常寧公主被法師所害?

不可能。季嫣然心中油然生出一種堅定的念頭,害常寧公主的不是釋空法師而是另有其人,這個念頭正是來源於她身體的正主。

顧四顯然不想談這件事,目光一轉落在李雍那些傷口上,原本輕佻的神情中一閃淩厲,“看來江家還真是想要殺了你,難道他們不顧及你家那位祖宗了嗎?當年他帶你入選伴讀,何等榮光,人人都覺得李氏將躋身望族……”

李雍閉上眼睛,半晌才道:“宗長已經閉門修身不問世事。”

顧四笑一聲:“我看那倒未必吧!”說到這裡他忽然眉毛一挑,低下頭來,“你們……夫妻情深,到底是真是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