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攔著就中了他們的計,那好,就隨他們去。

李文慶道:“讓人去請,若是胡僧能治好雍哥的傷,那可就是嫣然的功勞。”請不來,自然就是季氏在胡鬧。

……

李雍只覺得很疼,那疼痛沿著腿爬上來,來到他心尖上,片刻之間他額頭上就滿是冷汗。

額頭上一涼,就像初春迎面而來的微風,讓他焦躁的心一下子被撫平了許多,他慢慢地睜開了眼睛,對上了雙璀璨的眸子。

李雍一時恍惚,竟一時不知自己身在哪裡,好像回到了小時候,皇上親自為太子和晉王選陪讀,他跟隨父親進宮去,那一年,他見到了黑陶瓦、金桃樹,他雖然在宮中病倒,卻得到了最好的照顧。

後來每次他生病,都會想到這段過往。

“水再換一換。”一隻手伸過來摸了摸他的額頭,然後順著他解開的襟口滑下去,微涼的指尖就落在他滾燙的身上,竟然讓他覺得十分舒坦。

這樣一想,李雍忽然清醒了不少,他從不曾讓人貼身侍奉,更別提這樣觸碰他。他已經不是小孩子,早就長大成了個男人,誰有這樣的膽子……李雍腦海裡浮現出一個人的面容。

季氏。他身子一弓,徹底清醒過來,揮手就去推身邊的人。

季嫣然不禁咋舌,李雍簡直就像一口燒紅的鍋,淋上些水就滋滋冒熱氣,虧得滿屋子人還能這樣鎮定,正胡亂想著,她的手腕忽然被抓住,她嚇了一跳向旁邊躲閃,卻反而按在了李雍的胸口上。

“砰砰砰”他的心跳得像擂鼓一樣,彷彿隨時都要躍出來。

這樣握著別人心髒的滋味可不好受,季嫣然看向李雍:“我只是給你換布巾,快松開我。”

沒有捉住那隻手,反而將她留在了懷裡,再被她這樣一說,好像是他在……關鍵時刻她還反咬了他一口。

李雍目光一暗,轉頭只見旁邊的丫鬟羞紅了臉。

“都出去。”李雍咬牙喊了一聲,屋子裡的下人像是明白了什麼,忙放下手中的東西走了個幹淨,小丫鬟還體貼地放下了幔帳。

李雍眼睛裡紅絲更甚,看起來像頭被人摸了尾巴的狼,該走的沒有走,不該走的倒走了個幹淨。

李雍穩住心神,不想再去理季氏,他發現每次對上季氏,她都能顛倒是非黑白。

“你不會死吧?”季氏的聲音再一次傳來。

已經很多年沒有人問過他類似的話。

李雍吞嚥一口,嗓子稍稍舒服了,他昏沉過去的時候,彷彿聽到季氏叫人去找胡僧,“誰告訴你去找胡僧?”

季嫣然還沒說話,容媽媽走進來稟告:“三奶奶,東城那邊沒找到胡僧。”

“一個也沒有?”季嫣然有些詫異,“東城的棲山寺不是有很多胡僧嗎?”

“那是十年前,”李雍道,“現在已經很少見了。”

季嫣然不禁哂然一笑,這身體裡總算有一個記憶能用得上,沒想到還是過時了十年的,真是奇怪的很,為什麼她總覺得胡僧還在那裡呢。

折騰了一晚,天已經快亮了。

“備車,”季嫣然道,“我去棲山寺看一看。”

還是眼見為實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