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來被認定是“光拉屎不生蛋,不幫忙盡搗亂”大災星的佘溫,此刻俊美臉龐上的神情異常凝重認真,盯著手裡的釣竿良久。

這魚兒怎都不上鈎呢?

可憐一名謫仙似的俊秀俏郎君,就這麼乖乖在魚塘前站了一下午,再是渾身腰痠腿麻也始終不敢擅離半步。

只因他家飼主——呃,戶主項姑娘有言交代,不論大小,至少今晚飯桌上要出現一條魚。

偏偏滿魚塘的魚兒像是尾尾串通好了似的,非但不上鈎,連出現在水面上稍稍吐幾圈泡泡都懶。

真真應證了那句“虎落平陽被犬欺,龍困淺灘遭蝦戲”。

他握竿的手越來越抖,人也越來越心虛,俊臉散發著濃濃的沮喪之色。

眼見日漸黃昏,他努力睜大了眼,試圖從平靜無波的水面稍稍窺探出底下狡猾遊魚們的去向。

“你怎麼還在這兒?”一個詫異的熟悉女聲自背後響起。

佘溫猛然回頭,清亮眸子先是欣喜,隨即僵住,而後瑟縮了下,弱弱地道:“項姑娘你、你回來了。”

“都這時辰了,你不回家吃飯還站這兒幹嘛?”項豆娘好奇探腦一看。“收獲很好嗎?”

他心下大慌,一時來不及遮掩那隻空蕩蕩的木桶,尷尬地結結巴巴道:“會、會有的……再給在下多一點時間……”

“噗!”她噗哧笑了出來,眼兒亮閃閃,語氣倒是頗為莫可奈何。“空的?哎,不意外呀。”

“晚上……魚兒許是較願咬鈎。”他越說頭垂得越低,玉般的耳朵漸漸紅了。

“我再等等……”

“等多久?”她揶揄反問。

佘溫被問住了,俊臉閃過一抹不知所措。

唉,本來也沒對他有太多指望啊!

“回了吧。”她收起笑,嘆了一口氣,主動抓過他手上的釣竿,拎起了空木桶,下一瞬,手腕被只修長大掌握住了。

“我行的。”他目光溫和卻堅定,握住她的手掌亦是。“你等我,今晚桌上一定有魚吃的。”

項豆娘被他專注的眸光盯得莫名口幹舌燥起來,隨即不自在地咳了兩聲,摸了摸鼻子。“我也就是那麼隨口一說,沒有魚吃也不打緊……”

“不行!”

她愕然地望著一掃平日文弱溫吞的他,如墨的眉宇微微斜挑,灼灼目光帶著一絲無法言喻的強硬,神情凝重堅決至極。

“我答應過你的。”他嗓音低沉有力。

她心兒沒來由地重重一震,不知打哪冒出的羞臊感來得又急又快,一下子就烘騰得雙頰滾燙通紅了起來。

要、要命了,他幹嘛忽然變得這麼陽剛果決有氣勢,害她突然不知道該用什麼心情什麼反應來面對他?

“項姑娘,”佘溫眼神柔和了下來,透著一抹隱隱的悵然。“我不想再令你失望。”

項豆娘的心瞬間變得柔軟,原本的呆凝遲疑,頓時化為涓涓流水不知所蹤。

“咳。”她不自然地清了清喉嚨,把釣竿和木桶遞還給他,一面暗暗慶幸暮色更深,他瞧不見她頰上跟猴兒屁股似的兩朵酡紅。“一起吧。”

“一起?”他微怔。

“怎麼,不行?”她聳起一邊眉毛。“不樂意?”

他點點頭又慌忙搖搖頭,欲言又止。

“直接說,我又不會打你。”她又忍不住想朝天空翻白眼了。難道她看起來就是個極難相處、很難說話的兇婆娘嗎?

“天晚了,姑娘還是先回去吃飯吧。”他忙補了一句:“我很快就會釣到魚回去了!”

“可感覺希望不大啊。”她老實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