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目前的情況卻是, 李曇必須放。

不放李曇, 王宏便不可能放姜勁秋。

杜雲彤睜開了眼睛,眼底一片清明,道:“我放。”

姜勁秋不能出意外,失去的城池可以再打回來, 丟失的優勢也可以再重新積攢, 可人若是死了,那就是真的死了。

世間沒有起死回生, 更沒有後悔藥讓人去吃。

她想姜勁秋好好的,永遠都是熱烈張揚的颯爽少女,而不是一具冰冷的屍體。

“好!”

太後眉頭舒展開來,笑意終於到達了眼底:“哀家沒有看錯你, 仲意也沒有白疼你。”

“我可以放三殿下, 但是天啟城門呢?”

杜雲彤微抬眉, 直視著太後的眼睛,道:“您要將李氏天下拱手相送嗎?”

冬日的陽光透過窗戶漫了進來, 陪著安寧醒神的薰香, 舒服得人的毛孔都張開了來。

太後高坐在金絲楠木的椅子上,周圍雖然是暖洋洋的陽光,卻照不進她的眼睛。

她眼底的笑意彷彿凍住了一般, 讓人望之生畏。

太後斜睥著杜雲彤, 道:“你以為哀家真的老糊塗了?”

“哀家是大夏朝的太後!”

精緻華美的護甲劃過桌面,宮女扶著太後站起了身。

太後一步一步從高處走下來,肩挑日月的常服在陽光的照射下, 隱約有著華光流動。

杜雲彤眉頭輕動,立在一旁。

不是她非要這麼想,而是人總是會老的,且又經歷了這麼多的大風大浪,姜後與兩位太子的死去,給太後帶來了無以比擬的重大打擊,打擊之下,又添上年齡上來了,太後處理政事,已經不像以前那般睿智英明瞭。

若是以前的太後,她是壓根就不會往開城門那方面想的。

以前的太後殺伐果斷,知人善用,委實是一個聖明之主,若是不然,也不會生生地壓了兩任皇帝一頭。

死了的先帝,也是一個頗為厲害的人物,但厲害又有何用?不一樣在太後的光環下黯然失色?

先帝不甘成為太後的陪襯,折騰來,折騰去,到最後太後索性撕破臉皮,一杯烈酒,結束了先帝的帝王生涯。

至於現在的正德帝,那就更不用說了。

先帝好歹還能在某些事情上拿個主意,正德帝在太後面前完全沒有發言權,被壓製得死死的,朝堂上也翻不出什麼水花,只能暗搓搓地慫恿著皇子們跟太後內鬥。

先太子李昊被汙衊謀逆自.焚,便是在正德帝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情況下發生的。

李昊死,姜皇後也追隨而去,盛怒下的太後打死了二皇子,嚇瘋了四皇子,其雷霆手段,狠狠地威懾住了剩餘的其他皇子。

自此之後,六皇子李晃沉迷女色,行為輕挑,七皇子李易更是努力減少自己的存在感,莫說爭寵之心了,看到正德帝都想避著走。

就連呼聲最高的三皇子李曇,也不敢明目張膽讓跟隨他的臣子們上立他為太子的奏摺。

只可惜,夾起尾巴做人,卻仍舊勤勤懇懇搞事,他的人生也終於應了他的名字——曇花一現。

呼聲再高又有何用,一樣被秦鈞關押到現在,若不是王宏非逼著放了李曇,李曇還會被無限期的關押著。

以前的太後心思之縝密,手段之毒辣,常讓人嘆為觀止,對自己下得去手,更對夫君、兒子,甚至孫子,下得去手。

她想做的事情,就必須做到,一手捧起不通宮廷生活,性格熱烈如姜勁秋的姜後為一國之後,哪怕姜後的性格並不適合宮廷,正德帝一生也只能有她一個皇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