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火連天,一艘艘戰船燃著烈火,沉.淪在深不見底的海水中。

顏家潰不成軍,紛紛退守琅琊城,閉門不出。

而遠在千裡之外的陽谷城,已經飄起了王宏的大旗。

陽谷城內,統帥府後院,親衛們守在門口,王少斌跪在王宏面前,王宏負手而立,背對著王少斌。

王少斌背挺得筆直,恍若永不會低頭的松竹。

“父親,我是在救你,救王家。”

王少斌道:“李家氣數未盡,文有楊節馬逐溪,二人皆是王佐之才,武有秦止戈姜仲意,此二將,古今未有,無論哪一個,都有踏平青州的實力。”

“父親此舉,無異於螳臂當車,以卵擊石。”

王宏高大的身體立在風中,狂風吹起他戰甲的一角,他靜靜聽著王少斌的話,最後一聲長嘆,道:“起來吧。”

聽得王宏語氣放軟,王少斌站了起來,試探道:“父親的意思是?”

此時向秦鈞投誠,雖然不如他一早投誠,但也不失為一個聰明的選擇。

哪曾想,王宏轉過身,眼底一片淩厲之色,道:“自此之後,你不再是我的兒子。”

王少斌微怔,寬袍廣袖下的掌心緊了緊,道:“父親——”

王宏厲聲道:“齊家於我有知遇之恩,我縱然身死,也絕不會背棄齊家!”

“今日之後,你我父子之情,恩斷義絕!我再也沒有你這個兒子,你也無需喚我父親。”

狂風肆虐,王少斌單薄的身影晃了晃。

他想過會有這樣的結局,但當一切發生,鮮活地擺在他面前時,他還是會呼吸發緊,胸口一一陣陣的刺疼。

千言萬語,最終也不會變成了兩個字:“保重。”

道不同,不相為謀,縱然親密如父子,也逃不過這樣的結果。

王少斌跪了下來,恭恭敬敬向王宏磕三個頭。

額頭抵在堅硬的石子上,很快鮮紅一片。

王宏閉上眼,轉了過身。

王少斌磕完頭,轉身離去。

不知過了多久,副將走了過來,想勸王宏,但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想了半日,道:“將軍,您這又是何苦?”

王宏子女雖多,但最為看重的,只有王少斌一人,早在數年前,便把王少斌視為他的接班人。

如今因為秦鈞與王少斌斷絕父子關系,委實不值得。

王宏慢慢睜開眼,眼底一片平靜,道:“知遇之恩,唯有以死相報。”

抬頭看著天,天空是灰敗的藍色,王宏負手而立,如同立在青州大地的一個守護神。

王宏道:“我王宏,生是青州大地的人,死是青州的鬼,生死永不背棄。”

“秦止戈也好,姜仲意也罷,來戰便是。”

烈風蕩起王字大旗,秦鈞停馬,遠遠地望著。

陽谷城破之後,問徽與姜勁秋下落不明,唯有幾個暗衛逃出生天,見秦鈞發出的訊號,便不斷往秦鈞身邊聚集。

暗衛們不斷趕來,扮作百姓的宮七嘴裡叼著草,來到秦鈞馬前。

宮七彎腰向秦鈞見禮,嚼著嘴裡的枯草,道:“侯爺,您總算回來了。”

再不回來,他要跟問徵姜勁秋一樣,下落不明生死不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