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數月未見,竟會中這般粗淺的把戲。”

廣寧公主端著竹杯子,動作停在空中,目光微冷,道:“杜雲彤,你當真讓本宮失望,本宮以前怎就把你當做心腹大患?”

“當真是瞎了本宮的眼。”

劈頭蓋臉的一頓嘲諷後,杜雲彤對眼前這個貌似柔弱實則毒舌腹黑的廣寧公主又有了新的認知。

嫁到蠻夷,沒有天家的條條框框束縛,她大概是徹底放飛了自己的性格,不再掩飾扮作嬌弱小白蓮,挖苦諷刺人的本事也跟著日益見長。

這不,這段話聽得她想按著她暴打一頓。

但,若論起吵架罵街,杜雲彤從來沒有輸過。

杜雲彤道:“是啊,我連這般粗淺的把戲都一頭栽進去的人,也能將公主送入蠻荒之地,罪過,罪過。”

左右廣寧公主不會輕易殺了她,她又幹嘛去忍受廣寧公主的嘲諷?

廣寧公主握著竹杯子的手指微緊,眯眼看著杜雲彤,道:“你別以為本宮不敢殺你。”

杜雲彤道:“敢,公主有什麼不敢的?”

“只是侯爺沒有太後娘娘那般的寬容大度,公主還是略收收脾氣為好。”

她若是死在了廣寧公主這裡,尋羽必然會把訊息帶回,到那時,秦鈞一怒為紅顏,殺李易而輔佐李晃的事情不是做不出來。

畢竟李晃現在的表現也算中規中矩,秦鈞沒有必要死保李易為帝。

秦鈞和太後不一樣,他不想要什麼累世虛名,也沒想落一個好下場,他只想有一個靠譜的國君治世就行,所以無論哪個皇子做皇帝,只要心懷家國,對他的影響都不大。

秦鈞原來幫助李易奪嫡,是因為李晃做事實在荒唐,可這麼久的時間相處下來,李晃除了好.色風.流點,也稱得上是一個比正德帝靠譜的天子。

在世人眼中,只要治國做事靠譜,風.流好.色都不是事,君不見正德帝臨幸的女人排成排,結果還不顧正業,一天到晚暗搓搓搞事。

有正德帝昏庸的例子在前,世人對於君主的期望值已經低到不能再低,只差在地上刨坑了。

什麼好.色,什麼喜奢華,什麼走街鬥雞玩蛐蛐,政事處理完,君王搬梯子上天都沒人管。

杜雲彤知道這個道理,廣寧公主更明白這個道理,抿唇喝著茶,不再與杜雲彤爭口舌之快。

“不過公主說的也不錯,這般容易被看穿的圈套,我還是義無反顧地走進來了。”

杜雲彤搖頭輕笑,抬眉看著廣寧公主的眼睛,道:“可若是換成七殿下來到了蠻荒之地,公主又會如何處之?”

“還不是一樣的關心則亂,方寸大失嗎?”

都是有軟肋的人,誰也別笑話誰愚蠢,如果換成七皇子李易進了深山,,廣寧公主比誰都著急。

杜雲彤不是看不穿這是別人的圈套,可事關姜度,她不來也要來。

姜度有危險,她不遠萬裡奔赴蠻夷之地,她來了,秦鈞自然也放心不下,必然會放下戰事前來幫她,這樣一來,青州兵便會有機可乘,重新拿回陽谷三城。

這樣的一個圈套,算不上特別高明,稍稍跳出圈外,就能明白其中關聯,甚至在得知蜀地有周自恆安插的內應時,杜雲彤已經猜出來佈局之人是誰了。

可猜出也沒用。

陽謀的厲害之處,在於你明明知曉這是個圈套,但還是會義無反顧地跳進去。

姜度於蠻夷之地遇險便是如此。

事關姜度性命,她不敢馬虎大意。

廣寧公主放下茶杯,道:“你準備怎麼做?”

“帶二叔回家。”

廣寧公主嘴角微翹,嘲諷之意若有若無:“你覺得,你勸得動他?”

“他連死都不怕,會怕危險?”

杜雲彤道:“他不怕死,可群龍無首,大夏痛失將才,這兩個理由,足以勸他回去了。”

山間的風吹動著樹屋上懸掛著的風鈴,叮叮當當地響著。

像是少女的心事,漣波蕩成一片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