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秦鈞,缺錢缺糧缺人。

比不得。

所以只好在城防上多下功夫。

青州兵輸得起,他們輸不起。

陽谷三城是青州之地的門戶,更是天啟城的門戶,有了這三座城池,秦鈞就不用再擔心青州兵隨時都會兵臨天啟城下。

青州兵再想跟幫助李曇那樣,神不知鬼不覺地摸到天啟城,首先要過陽谷三城。

身上的血腥味頗重,秦鈞讓人去燒了熱水。

熱水燒得極快,一桶一桶挑到秦鈞的屋裡。

盔甲一片一片被卸下,可怖的傷口不斷往外冒著血水,隨侍的暗衛臉色微變,道:“侯爺!”

“快宣軍醫吧!”

秦鈞坐在捅裡,熱氣升騰,縈繞在他身邊。

秦鈞點頭,道:“唔,宣。”

有些傷口深可見骨,有些是舊傷未愈,又添新傷,密密麻麻交織在一起,身上幾乎沒有片塊好肉。

這個世界上,哪有那麼多不可戰勝的怪物,不過是抿唇強撐罷了。

打仗打仗,其實打的也是一個氣勢,氣勢永不衰竭,敵人便會失了幾分膽氣。

膽氣一洩,自然就無心作戰了。

他徵戰多年,一靠超倫絕群的武力,二靠銳不可當的氣勢。

閉上眼,秦鈞想起那夜星辰漫天,杜雲彤坐在花蔭下與他說為將者,萬不可以蠻力為先。

她說孫子三十六計,又說草船借箭,鐵索連舟。

說的都是一些他不曾聽過的戰事。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這些事情,對於她來講,或許是話本裡一些誇張的描述,但對於久經沙場的他來講,卻是久旱逢甘霖,潛龍入海底。

秦鈞出身武將世家,自幼接受的便是系統的武將訓練,陣法天象,無所不學,給他以後的百戰百勝,打下了深厚的基礎。

可秦家終究是敦厚規矩的世家,雖然教了秦鈞陣法的運用,天象的勘察,卻沒有教秦鈞何為詐降,何為假退,何為無中生有,何為借刀殺人。

這些父母族人不曾教過他的知識,在與杜雲彤的閑談之中,杜雲彤全部告訴了他。

告訴他不要一味行險,世間取勝的方法有千萬種,萬不能走最為危險的那一條。

杜雲彤說了許多,說的最後一個故事,便是死孔明嚇走活司馬,趙子龍漢水大擺空營計。

那時候他眸光微閃,覺得這兩個故事甚是和他的心意。

杜雲彤似乎是看出來了他的心思,軟軟小小的手握成拳,推了他肩膀一下,而後用手指戳著他的額頭,道:“你可不要亂想,這些都是話本裡面的故事,做不得真。”

他點頭稱是,心思卻飄得很遠。

星光燦爛,杜雲彤把臉靠了過來,倚在他的肩膀上,看著夜幕中的星辰,輕聲道:“止戈,我知道你的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