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第1/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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蠻夷的營地越來越近,廣寧公主從袖中拿出繡著墨竹的抹額。
繡工極好, 針腳細密, 又有金銀線交織在其中, 在月色照射下, 隱約有暗光浮動。
這條抹額,縱然經歷了二十年的風雨, 但仍然精緻無比,樣式並不過時,反而有幾分歲月沉澱後的莊重感。
不難想象, 當初繡這條抹額的人, 花費了多少心思在裡面。
廣寧公主把抹額遞給姜度,淺笑溫柔道:“杜家姑娘的母親,一定很漂亮吧?”
若不是這條抹額,她還不知道來人是姜度。
她猜得到姜度肯定會派人混入蠻夷之中, 只是沒有猜到這人會是姜度。
此舉太險,九死一生,又或者是有死無生,敢來的人,比如是烈士。
姜度帶著這個東西起來,怕是做了死在深山上的打算。
能與心愛之人送的抹額一同死去,是另一種意義上的相守終生。
抹額上沾染了幾點血跡, 姜度劍眉微蹙,道:“不及公主殿下天生麗質,蕙質蘭心。”
廣寧公主輕輕一笑, 道:“問渠哪得清如許,唯有源頭活水來。名動一時的許相之女許如清,豈是本宮能夠比擬的?”
姜度一笑,並未接話。
廣寧公主看了一眼姜度。
月色下,男子眼底流淌著星光,小心翼翼地擦拭著抹額上的血跡。
“許先生是幸福之人。”
當年的許如清才貌雙絕,有大夏第一才女之稱。廣寧公主不願稱她為夫人戳了姜度的傷心事,索性便以先生來稱呼。
廣寧公主垂眸,道:“縱然過世多年,仍有少府心心念著。”
“至今孑然一身,非卿不娶。”
許是她的話觸動了姜度的傷心事,姜度眉頭微動,淡然道:“公主謬贊,愧不敢當。”
“許夫人是承恩候杜硯之妻,於我而言,不過故人罷了。”
“她早就不是杜硯的妻子了。她是以許家女的身份葬在許氏一族的潁水祖墳,黃泉路上,與杜硯再無任何瓜葛。”
月色下,姜度擦拭抹額的動作微微一頓。
廣寧公主攏了攏衣袖,道:“本宮以前不懂,溫柔淡泊的許先生,怎會有如此剛烈的一面。今日與少府一敘,方知許先生決絕剛烈的由來。”
夜風像是情人溫柔的手,輕輕撫動著抹額。
廣寧公主無不感慨道:“許先生不枉此生。”
抹額上的血跡經過細心擦拭,只留下一個極淡極淡的血漬,許是怕姜度心疼損壞了抹額,廣寧公主道:“少府無需憂心,會洗掉的。”
姜度點頭,把抹額整齊摺好,放在懷裡,貼在心髒的位置,小心地安放著。
一如多年前,他握著那個巧笑倩兮的少女的手,放在自己胸口,讓她感受他的心跳,為她而狂亂無措。
那時候的她羞紅了臉,聲音幾不可聞,他沒有聽清她說了什麼。
其實仔細想想,大概也就是相守一生莫相負的話。
只可惜,他最後還是負了她。
姜度眸光微暗,抬頭看了一眼月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