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痛吧?”

李易目光在杜雲彤手腕上停留, 長長睫毛覆蓋下的瞳孔,在陽光下如水波般多情。

這可真是一個好看的皮囊。

或許是得益於貌美的後宮女子基因的改良,李家人的相貌都不差,李曇有長者之風,一舉一動自帶天家皇子的雍容篤定,李昱颯爽明快,笑起來的時候,整個世界都亮了,李晃有著一雙勾人的桃花眼,懶懶瞧人一眼, 能讓人的身體都酥了半邊。

認真論起來,李易氣度不如三皇子李曇,陽光倜儻不如五皇子李昱,陰柔華美不如六皇子李晃,他是所有皇子裡最懦弱庸碌的一個,也是最容易讓人輕視的一個。

與其他皇子相比, 他身上沒有出身天家的雍容華貴之氣,整個人就像一杯溫開水, 沒什麼特別突出的東西, 唯一能拿得出手的, 也就是那不俗的相貌,與周身的溫潤之氣罷了。

冬日的陽光並不算刺眼,透過層層的雲霧壓下來,他精緻的五官在溫柔的日頭下, 像是自帶柔光仙氣一般,無端讓人想起江南煙雨的詩情畫意。

這樣的一個人,天生就應該穿著廣袖長衫,於如水的月色下,喝到醉眼迷離,在一方絹紙上揮毫潑墨。

偏他生在天家,還是最卑微的舞姬生的皇子,那一身淡薄若謫仙的嫻靜氣息,也就成了懦弱無為。

實在可惜。

杜雲彤把袖口拉下來,遮住被李昱抓得青紫的手腕,道:“謝殿下關心,不疼的。”

不疼才是怪事。

天知道她剛才多想在李昱臉上撓上幾道血印,奈何她前幾日剛修剪的指甲,小丫鬟又把指甲磨得平平的,塗塗染染一番,好看是好看,但沒一點用。

“殿下若無事,民女便先行回府了。”

她爹被她設計一擼到底,沒了侯門嫡女的名頭,哪怕是秦鈞未過門的妻子,在一幹皇子面前也只能自稱民女。

李易眉頭微皺,聲音略有些低落,道:“姑娘在躲我?”

雖與秦鈞同為一個年齡段的少年,但李易的聲音並沒有秦鈞變聲期的沙啞感,溫溫柔柔的聲音,像東風拂過春水。

杜雲彤覺得耳朵有些癢。

李易的聲音,對於聲控的人來講,可真是一種享受。

杜雲彤道:“並非躲殿下,殿下是民女的救命恩人,民女感激殿下還來不及,又怎麼會躲避殿下?”

講真,李易冒死救她,還是給她帶來了極大的震撼。

震撼之外,又覺得李易挺不容易的,並不是每個人在那種情況下挺身而出,哪怕李易救她是為了讓秦鈞放廣寧公主一條生路。

但感激歸感激,震撼歸震撼,與李易該保持的距離還是要保持的。

她總覺得,李易並沒有看上去的這般人畜無害。

就比如,李易能從一群太後宮裡的宮女內侍們的攔截中走過來,便說明他在為人處世上,還是頗有手段的。

並非世人眼裡軟弱可欺的舞姬之子。

李易手指動了動,摘下了自己的帕子,猶豫了一瞬,又把帕子握在了手裡。

他是一個比她想象中還要謹慎小心的人。

想要遞給她帕子讓她包紮,又怕這種舉動於二人名聲有損。

李昱攥著帕子,笑了笑,道:“姑娘無需躲我,我並非深山猛獸,想對姑娘不利,只是看到姑娘身邊的丫鬟神色驚慌,這才過來瞧瞧姑娘。”

“路上又遇到五哥...”

講到這,他話音微頓,輕抬眉,看了一眼杜雲彤,似乎在斟酌著用詞,過了一會兒,方道:“姑娘不要怪五哥,五哥一直引姑娘為知己,若非如此,他也不會為此事大動肝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