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公都能被他清理了一遍,他的心裡,根本不知道什麼是怕。

正德帝手指晃了晃杯中的茶,道:“你想好了?不要王爺這個位置?”

罷了,只要能留住老三的性命,讓他追究下去也無妨,心思深沉如母後,也不曾查出任何問題,秦鈞徵戰沙場是把好手,但對於天家奪嫡,未必能如在戰場上一般。

戰場上的明槍易躲,但兄弟之間的暗箭,卻難防得很,他是從那個時代走過來的人,他知曉裡面的陰謀算計究竟有多深。

正德帝又下了一道聖旨。

秦鈞手執聖旨,迎五皇子李昱為東宮太子,而李曇蓄意栽贓陷害之事,則被換了個罪名壓了下來。

杜雲彤起先有些不解,為什麼秦鈞就這般容易放過了李曇,等秦鈞唸完第二道聖旨時,她便明白了。

秦鈞這個人,話少,又極少向別人許諾什麼,一旦說過了的事情,他拼了命,也會去做到。

就像是答應李昱,還太子一個公道。

夜已深,秦鈞宣完聖旨,部署好秋獵戒備軍後,便回了屋子。

盔甲一塊一塊從他身上拆下,太醫們清洗傷口,換藥忙個不停,杜雲彤看著一盆一盆的血水被端出去,紅了眼睛。

杜雲彤手裡攪著手帕,想上前,又沒上前。

她不會包紮,幫不了秦鈞任何忙。

秦鈞餘光掃過杜雲彤閃著水色的眼,道:“過來。”

不知是不是杜雲彤的錯覺,她總覺得,他的聲音又啞了一分。

杜雲彤慢吞吞走過去。

太醫已經開始上藥了。

包紮後,白色的紗布迅速被血液染紅,杜雲彤睫毛顫了顫,道:“是不是好疼?”

有些傷口甚至深可見骨。

她很難想象,他是怎麼撐著這樣一個身體,從千軍萬馬中來回沖鋒,後又一臉平靜,像沒事人一般,與正德帝討價還價。

杜雲彤伸出手指,在即將觸及到他的傷處時,動作微微一滯,又收回了手。

這些傷口,她看著都疼。

“疼。”

雖然說著疼,但秦鈞仍是一臉漠然,似乎是一點也感覺不到般,道:“習慣就不疼了。”

杜雲彤突然便心疼到無以複加。

秦鈞才十六,若以二十一世紀的年齡來論,他現在也不過是剛上高中的年齡,他甚至不能算是一個成年人,他還只是個少年。

杜雲彤輕聲道:“雖說五皇子重要,但侯爺的身體,也同樣重要。”

她說這句話時低著頭,因而不曾瞧到秦鈞眸色由漠然轉為幽深。

秦鈞道:“知道了。”

今夜註定是一個不平靜的夜,但朝臣們早就習慣了大夏皇室奪嫡的血腥與殘酷,不涉及自己,便安靜地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一般,次日清晨打獵,一邊恭賀李昱成為太子,一邊用餘光瞧著李昱身旁的秦鈞。

秦鈞此人,是大夏朝最為鋒利的一把劍,他永遠不會敗,他不死,則李昱不死。

有人歡喜有人愁,但面上仍維持著表面的平靜。

狩獵不可能因為奪嫡之事取消,畢竟大家對於這種三天兩頭便來一次的兵變早已習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