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鈞披甲, 長腿一跨,翻身上馬。

他自十歲起,便跟著父親南征北戰, 十二歲時, 家人盡數死在敵軍手裡。

十二歲的他, 百騎劫敵營, 自此立下不世之功。

他從來都是孤軍奮戰, 以少勝多。

四年前如此,四年後仍然如此。

刀光入眼,鮮血橫飛, 他眼底一如既往平靜。

他目光看向不遠處,烈風中傲然而立的大夏朝的旗幟如定海神針一般。

猩紅的旗幟繡著日月, 在夜色中如一盞明燈般。

那是他要去的地方。

他想過廣寧公主會在這個時候下手,也想過李曇想要置他於死地,甚至正德帝與太後,他都想過了。

他是一把極為鋒利的劍, 但並不好使, 傷人傷己,他的存在, 擋了太多人的路, 有他橫在李昱面前, 誰也跨不過去。

只有他死了,那些人才能安心。

可他不能死。

大夏朝看似強盛,實則危機四伏, 千瘡百孔,他若是死了,這個空有其表的大夏朝也會在不久後土崩瓦解。

所以他要活著。

縱然身邊之人全部倒下,他也要到達那個位置。

一人又一人倒在他面前,秦鈞的盔甲被鮮血染得通紅。

他已經不記得這是第多少次了,孤立無援,孤軍奮戰,天下人不會記得他的好,他們只知道他心狠手辣,殺人成癮。

所以任何人都不會給他幫助。

秦鈞漠然擦去濺在臉上的鮮血,微微抬眸,看到一眾禁衛軍中,那一抹嬌嫩的紅。

那抹紅色似乎也看到了他,在人群中不斷地揮著小手。

那人個子極矮,她蹦著他才能看到她。

秦鈞瞳孔微微收縮,眉頭微不可查地皺了一下。

離得太遠,他聽不到她在說什麼,只是今夜的月色太溫柔,他從她臉上看到了擔憂與心疼。

杜雲彤在禁衛軍中,喊啞了嗓子:“秦止戈!”

“你不要過來!你快走!”

李曇安排好計程車兵如潮水一般湧來,像是永遠都殺不完一般。

杜雲彤終於知曉了冷兵器時代的戰爭的殘酷。

她什麼也做不了,只能看秦鈞縱馬沖鋒,她看到有劍刺入秦鈞的身體,可秦鈞像是感覺不到疼一般,眉頭也不皺一下,披荊斬棘,踏碎劍刃。

他是真正的殺神。

殺神秦止戈,以殺止殺,從無敗績。

杜雲彤身體微微發抖:“李曇呢!”

“把他拉過來!這是他的部下!”

可秦鈞終究是人,再悍勇的人,也有力氣用盡的時候,這些兵哪怕什麼都不做,只圍在秦鈞身邊,也能把他力氣耗盡。

禁衛軍把李曇推了出來,杜雲彤一把抽出禁衛軍的佩劍,橫在李曇脖子上,道:“叫你人住手!”

李曇斜了她一眼,嘴角微勾,不以為然道:“有殺神陪我一起,黃泉路上,倒也不寂寞。”

杜雲彤手指微抖,李曇脖子上溢位一絲紅色,禁衛軍道:“姑娘!切莫沖動。”

“你別以為我不敢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