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粉落到傷口,麻麻癢癢的觸覺讓杜雲彤下意識地揉了揉。

一揉更疼了,杜雲彤被疼醒了。

睡眼朦朧中,杜雲彤看到了床畔的秦鈞。

月色微弱,他又揹著光,她有些看不清他的表情,只看到他眼睛微斂,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陰影。

杜雲彤一下子便清醒了。

這是要做什麼?

被拂了面子之後趁夜掐死她嗎?

還別說,月黑風高夜,殺人放火天,半夜殺人這種事情,還真是秦鈞能幹出來的事。

杜雲彤眨了眨眼。

逃?不現實的。

戰鬥力相差太遠,秦鈞若想殺她,她只有躺平任殺的份兒,逃都逃不掉。

算了,死也要死的有骨氣,委屈求全討饒這種事情她幹不出來。

杜雲彤道:“怎麼?侯爺擔心我長不成跛子,特意再來補一刀?”

死都要死了,她還怕個毛線。

秦鈞抿著唇,沒有答話,只是低頭看著她。

她被他看得莫名其妙,目光便順著他的視線看去。

原來不知何時,她隔壁上的紗布已經被取下來了,傷口處有著薄薄一層的藥粉。

杜雲彤狐疑地看了秦鈞一眼。

他不是來補刀殺她的?

大半夜不睡覺來給她上藥。

這個秦鈞怕不是腦袋裡裝的全是水吧。

不過,還別說,這藥好像比太醫開的藥管用,麻麻癢癢的感覺散去之後,便是清涼之氣,舒服得緊。

好像錯怪他了。

他好像也沒有她想象中的那麼壞...

就是一個性格有些別扭不善於表達的少年。

仔細想想,屍山血海裡泡的時間久了,人不扭曲已經不錯了,性格有些別扭也情有可原。

至於不善於表達,如果她記得沒錯的話,秦鈞在這個世界上,是沒有一個親人的。

秦鈞的親人盡數死在他十二歲時的那場戰役裡。

十二歲,還不能稱為少年,尚是個半大孩子,不僅要面臨親人離世的痛,還有頂住朝廷追究敗仗的壓力,最後再用自己瘦弱的肩膀,去面對敵人的虎狼之軍。

她挺能理解他的。

上一世的杜雲彤是個孤兒,在被殘酷的社會逼到退無可退時,她也曾想過,如果自己有親人,是不是會好過一些。

她沒有感受過親人的溫暖,但感受過孤身一人面對世界的不易,所以她更能理解他的感受。

那種天壓下來,只有自己一個人咬牙強撐是什麼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