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七端著茶杯喝水的動作僵在了半空。

他還是第一次見剛訂完婚便來退婚的人。

宮七放下茶杯, 認真地打量著許氏。

他挺好奇她是怎麼想的,且不論這婚剛剛定過便來退婚,單只說這婚是太後賜的, 若想退婚無異於駁了太後的臉面。

太後是誰, 華陰楊氏出身, 正德帝當政二十多年了, 還活在她的陰影下, 駁這種人的面子,是覺得自己活得不耐煩了嗎?

宮七道:“夫人可想好了?”

許氏微微一笑,道:“自然。”

她是彤丫頭唯一一個能依靠的親人了, 她不能看著她跳火坑。

死在聯姻上的,許家出一個許如清就夠了。

宮七沒有太多異議, 許氏便開始與他商量退婚細節,以及如何向太後陳述。

她說完,宮七微微一笑,道:“抱歉, 夫人, 此事我做不了主。”

許氏氣結。

和著她口幹舌燥說了半日,全是無用功?

然心裡再氣, 出身相府的氣度還是有的, 許氏抿了一口茶, 道:“侯爺何時回來?”

他既然做不了主,那就直接找秦鈞算了。

左右秦鈞心中有人,應該不會拒絕才對。

宮七道:“侯爺受五皇子邀請, 出城打獵去了,不知何時回來。”

許氏的目光微微偏了過來,帶著幾分探究,宮七給她續上茶水,笑道:“不若等侯爺回來,我與侯爺細說此事,再讓侯爺登門造訪可好?”

開什麼玩笑,權傾天下的定北侯豈能被一介女子退婚?

要退婚,也是他家侯爺找杜雲彤退婚!

許氏垂眸想了一會兒,道:“五皇子身份尊貴,想來不會在城外過夜。”

“這樣吧,我在這裡等侯爺便是。”

想讓秦鈞退她家彤丫頭的婚?沒門。

天知道大夏朝對女子的束縛有多苛刻,被退婚的女子莫說再尋上一門好親事了,以後出門應酬,也會被人指指點點。

她才不要她家彤丫頭到這種地步。

未出嫁前,她就是出了名的潑辣蠻橫,宮七想用這種小手段來應付她,難。

許氏斯條慢理地喝著茶,坐在花廳不走了。

宮七:“...”

都道許相二女兒潑辣不講理,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偏他還沒法哄她走。

一日未退婚,她就是侯爺一日的長輩,輩分在這壓著,他只能恭敬地待著。

茶喝在嘴裡苦澀無比,宮七看了一眼外面天色。

陽光已經不似剛才的濃烈,拖著長長的影子往西方墜去。

彩霞滿天,下人們來報侯爺回府了。

終於解脫了。

宮七讓下人重新沖上一壺茶,出門去迎秦鈞。

秦鈞翻身下馬,隨手把馬韁遞給牽馬的僕人。

清秀的隨從站了一排,雙手託著楠木託盤,楠木託盤上,放著一張張的錦帕。

秦鈞用帕子略微擦下額上的汗,便換下一方帕子。

一連用了幾方帕子後,秦鈞才把額間的細汗擦幹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