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說的還不夠直白,還是他家侯爺在某方面實在天賦異稟?

明明廣寧公主對侯爺的噓寒問暖嬌嗔痴纏,他隔著十裡都能感覺到雞皮疙瘩落了一地,他家侯爺居然不知道廣寧的心思?

真是為廣寧公主拘一把同情淚。

宮七隻好把話掰扯揉碎了,告訴秦鈞:“侯爺,廣寧公主甚是心悅您。”

秦鈞斬釘截鐵道:“不可能。”

好吧,不可能就不可能,侯爺說什麼都是對的,今天的重點是潁水杜姑娘的信,沒必要一直在廣寧公主身上糾結。

宮七把話題重新轉到杜雲彤身上,道:“杜姑娘也甚是心悅您。”

一直垂眸看軍報的秦鈞終於抬起了頭。

微眯著的眼睛眸色深沉,讓人瞧不出他的心思,他的目光落在宮七手裡拿著的粉色信箋上,停留了一會兒,又漫不經心移開視線,低聲道:“拿來。”

宮七把書信遞了過去。

淡淡的花香縈繞在鼻尖,秦鈞不適應地皺了皺眉,眼睛如鋒利的劍刃一般,想要把那張信紙看穿。

不知是不是學了他的緣故,杜雲彤的回信實在簡單,一眼掃過去便看了個齊全:

我不想嫁人。

秦鈞手指微微收緊。

宮七眼觀鼻,鼻觀心,一言不發。

侯爺雖然年少,但是個心思深沉的主兒,他不說話沒有人能猜得出他的心思,當然,他說了話也有可能猜不中他的心思。

此時還是保持安靜的好。

不知過了多久,屋裡響起秦鈞略微沙啞的聲音:“她何時回京都?”

宮七想了想,回答的很是詳細:“杜姑娘為承恩侯夫人守靈,在潁水呆了有三月時間。若按照我朝子女為父母守靈一年的慣例,她還會在潁水住九個月。”

秦鈞眉頭微不可查地皺了皺。

宮七連忙補充道:“不過,事無絕對。”

“一個月前,清寧宮的太後派人去潁水給杜姑娘送了補品。太後喜歡杜姑娘,想來不會讓杜姑娘在潁水吃太多苦。”

守靈豈是那麼好守的?

自幼錦衣玉食養大的侯門小姐,哪能住得慣挨著墓地而建的靈棚?

再說了,大夏朝雖然以仁孝治天下,但真正為父母守靈守足一年的男子尚且寥寥無幾,女孩更是不需說,哪怕不住靈棚,戒葷戒腥穿麻兩三月,便是孝心十足了。

不曾替父親守靈的秦鈞在守靈上面沒甚發言權。

他父親死在戰場上,屍體被敵軍掛在城樓,他連淚都沒來得及掉幾滴,便要忙著重整軍隊了。

那時他還小,很多人不服他,更有想要趁此機會渾水摸魚想要率兵投靠敵軍的將領。

大廈將傾,軍威不再,他便手提著陌刀,一個營帳一個營帳地找過去。

他殺順了手,沒有人被他殺計程車兵看修羅一般看著他,卻不敢上前阻攔他。

搖曳的燈滅了一盞又一盞,宮七小心翼翼提醒他:“世子爺,人殺完了。”

他哦了一聲,就著血水洗了一把臉,隨手把陌刀插在一旁。

夜裡的寒風冷冽,他漠然出聲:“還有不服我秦止戈者,出列。”

什麼守靈,什麼規矩,在朝不保夕的戰場上根本無從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