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紅一夜無夢,睡了個好覺。

次日清晨,趙四海果然派了人來,就在原來的廢井邊,就地打了個新井。

然而這期間秀紅的病情卻一日重過一日,整日高燒不退,到後來燒得晚上連覺也睡不好,胡言亂語,吃什麼吐什麼。

招娣心急如焚,只好又去找了趙四海。

趙四海一聽是秀紅的事,當即放下手裡的事就趕了過來,只看了一眼就道:“現在是最受罪的階段,瑢親王前些日子也是這樣。不用擔心,只要堅持按藥方吃藥,一定能好。”

招娣聽秀紅吃的藥跟瑢親王一樣,心裡立刻踏實了許多。

雖然有救,但罪可真是遭了不少。趙四海見秀紅難受得厲害,就寸步不離地在她身邊守著。

這日,到了起更時,秀紅渾身滾燙但就是不出汗,整個人在床上翻來覆去,像在火爐上烤一樣。

趙四海叫來了大夫,看過之後說目前沒有其它辦法,藥是對症的,就是需要時間才能退熱,現在只能等著。

趙四海見秀紅神色痛苦,十分心疼,送走大夫之後,他就對招娣道:“今晚我在這裡陪她,你去睡吧。”

招娣見趙四海的神色,知道他比自己還要擔心秀紅,便點了點頭,退了出去。

等招娣出去了,趙四海把桌上的燭火撥暗了些,搬了把椅子就坐在了秀紅的床邊。

秀紅半睡半醒,暈乎乎地時不時輕哼一兩聲,有時候熱了把被子踢開,趙四海就給她重新掖好,然後在一旁陪她坐著。

房間裡,那一點燈火忽明忽暗地跳動,只映出燈下一小圈昏暗的光影。

黃色的光影逐漸向周圍褪去,消失在一片模糊的黑色裡,留下淡淡的影子。

這樣的靜謐無聲催得人昏昏欲睡,一開始趙四海還強撐著,後來一個不留神就睡著了。這下開始打起呼嚕來,那呼嚕越打越響,直接把秀紅吵醒了。

秀紅迷迷糊糊地睜開眼,昏暗中見一人四仰八叉地躺在自己身邊的木椅上,頸子卡著椅背,仰面朝天張著嘴,呼嚕打得震天響。

她燒得視線模糊,揉了揉眼,才看清是趙四海。

秀紅略有意外,但並不驚訝,因為這些日子每當她病重時,趙四海總在她左右,想來這一次又是招娣叫他來的。

秀紅也不吭聲,因為頭暈得厲害,她就幹脆不去理睬趙四海,從被子裡伸出一根手指揉著自己的太陽穴。

誰知趙四海的呼嚕打到後來,簡直要把房頂掀起來。

秀紅原本就頭痛欲裂,這下覺得腦袋要炸開了,當即從被子裡伸出一隻腳,往趙四海身上踹去。

趙四海被踹得從椅子上滾了下來,驚慌失措地睜開眼,連聲道:“怎麼了?怎麼了?”

秀紅咬著嘴唇,瞪著他也不說話。

趙四海醒過神來,見四下寂靜無聲,並無異樣,才抬頭去看秀紅,見她好似生氣了,連忙回到床邊,輕聲問道:“你怎麼不睡了?”

“你的呼嚕比打雷還響,叫人怎麼睡?”

趙四海一愣:“我打呼嚕了嗎?”

秀紅氣道:“打了!難道還是我冤你嗎?”

趙四海撓了撓頭皮,發愁道:“那可怎麼辦,要不我走吧。”

秀紅聽見他說要走,倒是微微一怔。

趙四海卻沒看見秀紅的神色,一心只想著怎樣才能讓秀紅睡好覺。

他原本想去外面睡一晚,讓招娣進來陪秀紅,但聽秀紅的意思怕是在外面也能聽見自己的鼾聲,便想著幹脆先回去,等到清晨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