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柳被李祿帶回祿王府,在憩雲軒裡住了好幾日,卻一直再沒見到李祿。

她本想跟李祿商量,能不能讓她回瑢王府:即便他不肯,也總該答應她回去取一趟細軟,藉此機會就可以見到楊五,好把後面的事做些妥善的安排。

可是李祿不來,她就走不了。

阿柳初到祿王府,人生地不熟,更何況即便熟悉了,以她的身份,李祿不見她,她就不能擅自去找李祿。

這讓她愈發焦急起來。

彩月見她整日坐立不安,就自告奮勇去打探。阿柳聽了囑咐道:“你要小心,若是被人抓住了,你就說新來的不認識路,知道麼?”

彩月拍著胸脯道:“放心吧,再不行我還會哭!”一甩小辮子,扭頭就跑了出去。

彩月過了晌午才回來。

阿柳正在澤蘭堂的書架前看一本書,彩月邁進堂來,人還沒到跟前,就已經嚷開了:“姑娘原來在這裡,我還在旁邊一頓亂找!”

阿柳合上書本,問道:“怎麼樣?祿親王這兩日會過來嗎?”

彩月搖了搖頭,小臉上倒意外地有些嚴肅:“祿親王病了。”

“……嚴重嗎?”

“挺嚴重的。祿親王的夫人也病了,剩下兩房如夫人,一個照顧王爺,一個照顧夫人。”

“兩人生得是同一種病?”

“不是,各生各的呢。”

阿柳低聲自語道:“那就不是傳染病,但如何說病就病起來了?”

“姑娘說王爺嗎?聽說是舊疾,近半年就一直不好,前段日子更加嚴重了。”

阿柳側過頭,眉頭微蹙道:“既然嚴重,前幾日怎麼還自己跑去天香樓?”

“晚香也這麼說,說王爺就像怕姑娘你跑了似的,其實又不是這一回錯過了就再也瞧不見。”彩月的話就像一顆石粒投入了湖中,在阿柳心中激起了一片漣漪。

她能感覺到李祿對她懷有一種特別的感情,但卻不清楚這感情到底源自哪裡。站了片刻,阿柳問彩月:“這些話是晚香告訴你的?”

彩月使勁兒點了點小腦袋。

“她怎麼會跟你說這些的?”

“祿親王的夫人不是病了嗎?晚香替夫人繡剩下的一點女紅,今天府裡都忙,找不到人給她打線,我就主動提出給她幫手。她見我打得很好,就跟我多說了兩句,這些都是中間閑聊時說起來的。”

阿柳再沒有多問,沉思了下,對彩月道:“我有些累,想午睡一會兒。”說著把手裡的書放回書架上,卻發現彩月站在一邊,手拿自己的一條辮子,將發梢在小指上繞啊繞的,不走也不說話,腳上還蹭來蹭去的,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阿柳就問:“怎麼了?藏著什麼小心思不敢說?”

彩月低著頭道:“我頭前不小心,把洗臉水潑了些在姑娘被上,現在正烤著沒幹呢!所以床還睡不了……”她咬著嘴唇,拿眼神往不遠處瞟了瞟,小聲道:“要不姑娘先睡那間吧,反正祿親王也不來。”

澤蘭堂跟旁邊的憩雲軒一樣,正堂左邊是書房,右邊連帶了一間臥房,是供李祿居住期間就寢用的,平日有人打掃,李祿卻極少來住。

彩月拿眼睛使勁兒瞄的,就是李祿的那間臥房。

阿柳一聽去李祿房裡睡午覺,開始有些抵觸,就說可以堅持堅持,心想挺挺能把困勁兒給挺過去。

結果越看越困,本來早上到現在看書就看入了迷,都忘了坐下,不知不覺站得腿發酸。後來上下眼皮幹脆打架打得厲害,簡直想靠在書架上直接睡了。

最後她想找張軟床躺下的渴望終於戰勝了矜持,暗道:“反正祿親王生著病,也不來住,就睡一晚應該沒什麼事。”於是就走進屋去,坐在了李祿的床上。

彩月見阿柳敗給了困魔,抿嘴一笑,趕緊也跟進屋裡,替阿柳把被子鋪了。

阿柳和衣側躺在床邊,只睡了床的一半,還囑咐彩月道:“回頭等我的被子幹了我就回去,然後你把這邊的被褥也換套新的。”

彩月笑道:“哪裡就那麼講究呢?姑娘幹淨得不得了,衣服整日燻著香,誰還怕姑娘髒了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