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瑢帶著金貴,去追花晴。

頭兩天一切順利。隨著離京城越來越遠,人跡也逐漸罕至,道路崎嶇,兩人的腳程就慢下來了。

李瑢從小到大,身前身後都是一群丫鬟小廝錦衣玉食地伺候著,但現在他不僅每天要走上好幾十裡的路,而且要啥沒啥,遇上什麼吃什麼,趕上哪裡睡哪裡,外加他大病初癒,這下可把他折騰得夠嗆。

金貴整日的提心吊膽,他見李瑢臉色蠟黃,就怕這位瑢親王哪天一個撐不住倒在半道上,那他就只能跟著一塊死了。

就這樣走了十來天,到了一個叫金水渡的地方。沿著寬闊的金水河,岸邊有一片村莊,叫金水村。

這天,兩人清晨啟程,還不到晌午,天空中濃雲密佈,青山之中浮雲繚繞,細細的白色水汽低低地浮在河面上。

金貴見天上陰沉,對李瑢道:“王爺,咱們今天就在這兒落腳吧,等這場雨過去再走。”

這時天色已經黑得像傍晚似的了,眼見是要下場暴雨,李瑢便道:“好,那就找間客棧住下。”

金貴沿路打聽,聽說全村就一個還算像樣的大客棧,就帶著李瑢尋了過去。到了抬頭一看,原來就叫“金水客棧”。掌櫃給安排了間上房,金貴把馬拴好,喂完馬回到房間,伺候李瑢洗臉洗手,喝茶吃飯。

等這些忙完,就聽頭頂上雷聲滾滾,那雷來回滾了好幾圈之後,一場瓢潑大雨果然嘩啦啦地就下起來了。

金貴靠著窗戶往外看,遠近都像濃墨似的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風聲肆虐,電閃雷鳴。

他看這雨一時半會沒有要停的意思,暗自慶幸及時找了間客棧住下。想著,回頭一看,李瑢已經躺在床上睡著了。

這正是大晌午,金貴睡不著,便想出屋溜達溜達。

他給李瑢蓋好被,走出房間,關好門,順著木頭樓梯就走了下來。

大堂上站了一些躲雨的人,很多人面色焦急,似在盼著這場雨趕緊過去好趕路。

金貴不緊不慢地在堂上一張桌子旁邊坐下,對堂倌道:“小二,來壺酒,兩個小菜。”

堂倌應了一聲,端了酒菜上來。金貴擰開壺蓋聞了聞,味道還不錯,就著小菜喝起酒來。

他吃喝得正高興,忽聽背後有個男子的聲音問道:“掌櫃的,哪裡能請大夫?”

掌櫃道:“咱們金水村就一個姓黃的大夫,住在村西頭。但現在雨這麼大,路都沖沒了,客人還是稍等等再去吧?”

那男子聲音裡含著焦急:“不行,我得去,麻煩給指個路吧。”

金貴聽那聲音鏗鏘有力,有些耳熟,便回頭看了一眼。這一看可就愣住了,因為那人不是別人,正是暮東山。

金貴筷子上夾著的花生豆“啪”一聲就掉在了桌子上。

暮東山也往他這邊掃了一眼,看見金貴,也是一怔。

金貴急忙起身,拍了拍身上,上前給暮東山打了個千兒道:“小的見過暮將軍!”

掌櫃的一聽這是個將軍,立時不敢多說話了。

暮東山驚訝道:“金管家為何會在這裡?”他緊接著猛然想通,“瑢親……”正要說“瑢親王”三個字,忽然意識到周圍人多口雜,馬上改口道:“七爺也在嗎?”

金貴低聲道:“就在樓上。”

暮東山聽李瑢也在客棧,不知怎的有些發愣。

金貴不知原委,問暮東山道:“是誰病了?難道是夫人嗎?”

暮東山這才回過神來,說道:“對,……對!我怎麼忘了,七爺會瞧病,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