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五和阿柳在瑢王府的第一晚,阿柳睡床,楊五睡地。

楊五呲溜往被窩裡一鑽:“王府的被子躺著可真舒服!”接著來回翻了幾個身,像是舒服夠了,對阿柳道:“你要睡了麼?我吹燈了。”

阿柳“嗯”了一聲,楊五伸手往燈柱上輕輕一劃,那燭花就滅了。

阿柳覺得驟然一黑,慢慢地,就見斜月簾櫳,滿屋清輝,眼睛很快適應了這種柔和的光線。

她躺在被裡,本以為楊五還會再跟她說兩句話,誰知接下來他再沒發出一點聲音,安靜極了。

阿柳躺了一會兒,睡不大著,就側耳仔細聽了聽,楊五那邊兒像只貓似的全無動靜。她忍不住輕聲問道:“……你睡著了嗎?”

楊五悄無聲息。

阿柳有些詫異他睡覺時的安靜,便不再說話,自己也側轉過身,面沖著牆。

她的心情卻不知怎麼忽然地就放鬆了下來,不知不覺進入了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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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趙四海的悉心照顧之下,秀紅的病徹底好了,趙四海卻累趴下了。

他不想讓秀紅知道自己病了的事,因此一個字都沒跟秀紅說。但自打秀紅痊癒之後,就接連好幾天沒再在錢糧衚衕露過面。

過去一個月趙四海幾乎天天在秀紅面前轉悠,原本秀紅還嫌眼煩,現在他忽然不來了,不知怎的反而覺得心裡空落落的。

她生病期間趙四海給她加派的那些人手,在她病好後繼續留了下來。這下秀紅整日更加什麼都不用幹,只需撿些好玩的閑事做一做,但她卻因此覺得比生病時還無趣。

趙四海病了整一個禮拜。

到第七天頭上,秀紅忽然就對招娣道:“你去四海藥鋪,告訴趙四海,說我忽然不舒服了,跟他要些藥來。”

招娣見秀紅臉色紅潤得跟個蘋果似的,連先前大病初癒的那一點點蠟黃色,也早就褪得沒了影子了,便道:“我看姑娘氣色挺好的呀,怎麼又不舒服了?”

秀紅道:“你是大夫嗎?叫你去你就去。”

“那見了趙老闆,我得跟他說,姑娘是怎麼不舒服呢?”

秀紅歪頭鎖眉,冥思苦想了半天,最後說道:“你就說我哪兒都不舒服,讓他來就對了。”

招娣忽然像明白了什麼似的,噗嗤一笑,說道:“知道了。”笑著起身掀開門簾就出去了。

招娣來到四海藥鋪,卻聽說趙四海病了。她在門口猶豫了半天,最後還是決定不打擾趙四海休息,剛轉身要離開,卻被萬掌櫃看見,叫住了她:“招娣姑娘,趙老闆請你進去呢。”

招娣便跟著萬掌櫃來到四海藥鋪後院一間上房的裡間,一進門就見趙四海躺在床上,跟秀紅之前的模樣一色一樣,燒得跟煮熟的螃蟹殼一樣,紅通通的。

招娣吃了一驚,急忙走到床邊,就見趙四海迷離地睜開眼來,氣若遊絲地叫了一聲:“招娣姑娘。”

過去這一個多月的朝夕相處,雖然秀紅時不時給趙四海冷臉色看,但招娣對他的印象卻很好。見趙四海病成這幅模樣,招娣可真有些著急,連忙道:“趙老闆,你病得怎麼重,怎麼不告訴咱們一聲呢?”

趙四海忙道:“你千萬別告訴秀紅我病了,就說我出遠門了,啊?”

招娣急道:“你這是被我們姑娘傳染了。這事我得告訴姑娘,不然你在這裡病著,姑娘不管不問,倒成了咱們姑娘無情無義了!”說著掉頭就要回去。

趙四海急忙一把拉住她:“別,你說了,她跑過來,再傳染回去,輪流轉地來回病,這誰受得了?她大病初癒,讓她在家好生歇著吧!我身體好,兩天就沒事了。”

招娣一聽這話倒是有些猶豫。

趙四海見了,幹嚥了口口水,勸道:“你就聽我的,說我出了趟遠門,半月準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