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瑢回到瑢王府的當晚,就安排金貴暗中送了不少吃喝、日用、胭脂綢緞之類的到錢糧衚衕去。

招娣看著瑢王府的下人螞蟻排隊似的往院裡搬東西,驚訝地低聲對秀紅道:“看他早上逃難似的,我還以為他再沒動靜了呢。”

秀紅右肩膀靠著門框,臉上掛著似有似無的笑,兩條雪白的胳膊交叉抱在身前,看著這些人絡繹不絕地進進出出,聽見招娣這麼說,輕輕冷笑一聲:“他這是怕我跟他夫人告密呢。”

招娣小聲問道:“那姑娘你說不說?”

“他現在怕我,我幹嘛要說?”

連續幾日,錢糧衚衕靜悄悄地沒有動靜,李瑢一顆提著的心才總算慢慢放了下來。

金貴過了幾日又去那邊轉了一圈,回來的時候滿臉笑眯眯地跟李瑢說:“王爺可以放心了,我去探了探秀紅的口風:聽她話裡話外的意思,並不打算為難王爺呢。”

李瑢道:“真的?你如何確定?”

“招娣說秀紅在仙樂坊拜了個梨園弟子做老師,想學唱戲。現在成天到晚練唱歌,其它事都不搭理了。”

李瑢心中一喜,看來這事還真就這麼輕易地讓他給遮過去了。他站起身來在屋子裡揹著手轉了好幾圈,最後對金貴頷首道:“好!”

李瑢這回徹底踏實了,等心裡一平靜,倒唸起秀紅的好來,覺得秀紅既漂亮又懂事。

日子於是重新恢複了平靜。

經過這檔事,李瑢對花晴的態度倒是有了微妙的變化。因為多少有些心虛,他不再跟花晴對著幹了。見面花晴瞪他,他報之以微笑;花晴愛答不理,他就默不作聲在旁邊坐著不走。

就這麼著過了些日子,春香看在眼裡,也做起花晴的工作來:“我看王爺是在跟夫人示好呢!您看看,王爺在院子外面轉悠了一上午,草都給踩爛了。”

花晴板著臉往外一看,可不是 就見李瑢揹著手在院子裡來來回回地走,把花圃裡的野菊花踩倒一大片,全都七扭八歪地躺在地上,一邊走還一邊往自己這邊瞧。這下她臉再也板不住,撲哧一聲笑出來了。

李瑢見花晴忽然笑了,不明所以,立刻也跟著笑起來。花晴見他一幅傻子的模樣,更生不起氣來了,強忍著笑對春香道:“去給老爺倒杯茶去。”

春香樂得“哎!”地應了一聲,跑到裡屋趕緊端了杯茶,給李瑢送了出去。

李瑢捧著茶,知道花晴是退讓了。這下跟她的關系終於雲開見日,他的心情極好,正要邁步上前跟她說話,花晴卻佯裝不理,笑著轉身回裡屋去了。

李瑢見她如此,知道她已經不生氣了,便沒有再追,笑笑地把手裡的茶都喝了。

當天晚上,花晴吩咐廚房做了一大桌子菜,叫李瑢跟她一起吃。兩人徹底冰釋前嫌,重歸於好了。

李瑢重新搬回了臥房,那晚寢殿早早就熄了燈。他在廂房前後睡了也有十來日了,兩人小別勝新婚,春香和採菊很是知趣,寢殿熄了燈,倆人就回到了自己的房裡。

採菊很早就睡了,春香想把花晴兩件小衫洗了,怕她一早上要用,就睡得晚了一些。等她把幾件衣服洗完,月亮都升到了頭頂上了。

王府中一片寂靜,所有人都進入了夢鄉。

春香也是哈欠連天,困到了極點,趕緊把衣服擰幹了晾在杆子上,擦了擦手打算回屋睡覺。

誰知經過金貴的房門口時,忽聽裡面金貴在說話。

春香一時好奇,便往門邊走了兩步,湊過去聽,就聽裡面金貴含含糊糊地嘟囔著什麼。

春香心道:“都這麼晚了,他房裡還有誰?我倒要看看!”

她以為金貴偷偷摸摸地跟府裡哪個丫頭有了不可告人的關系,八卦的心一起來,立刻控制不住,躡手躡腳地走到窗戶底下,扒住窗臺,把眼睛貼在窗縫上往裡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