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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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花晴因為秀紅的事一度跟李瑢鬧得很不愉快,後來緊接著發生了李瑢被土匪劫走、押在山寨做人質的事。
當時花晴怕李瑢被土匪所傷,堅持不讓花武立即出兵,而是自己隻身前往黑風寨先探明瞭情況,擇機救出了李瑢。
花晴捨命相救的這份心意讓李瑢很是感動,因此從黑風寨回來後,兩人關系迅速恢複如初,互相禮讓,琴瑟和諧,就跟新婚燕爾的小夫婦一樣。
但俗話說江山易改,稟性難移。這裡說的本性不是指李瑢,而是花晴。
李瑢天生性情隨和,但花晴可就不同了,她是霹靂火。外加從小嬌生慣養,說話不大顧及旁人的感受,有時就略顯刻薄了。
因此兩人好了沒多長時間,花晴口無遮攔的脾氣又逐漸暴露出來,不僅對李瑢頤氣指使,而且三天兩頭讓李瑢下不來臺。
剛開始李瑢總是自我勸慰,往好的地方想,覺得這是因為她性格純真,不過就是有時候說話有些不過腦子罷了。但老話說得好,人的心和腦袋分開長,那是有道理的。有時候腦袋很明白的道理,但到了心裡偏偏就是不舒服。
長此以往,李瑢日積月累的妥協和謙讓變成了一種忍無可忍,最後就演變成了兩人的針鋒相對。
花晴一看:好哇你忘恩負義!我對你那麼好,不顧生死地去救你,你卻還是對我這般挑三揀四!那麼好,你不理我,我也不睬你。
如此,琴瑟和諧逐漸變成了互不搭理。
兩人都遏制不住心中的不滿,卻都不想沒有風度地表現在明面上,話語裡就都帶了刺。慢慢地,互不搭理又變成了一種表面和諧、私下裡卻滿肚子怨氣的相敬如賓。
阿柳去瑢王府瞧畫的那一天,見到的就是兩個人最後這個階段。
那日李瑢念著是花晴的嫁妝,在送不送這件事上,其實並沒有強行替花晴拿主意。
他雖然為自己對如此小的事也做不了主有些窩火,但終究還是更多地考慮到花晴的意思,因此並沒有多說一個字。
但打牌期間,花晴那些夾槍帶棒的當面斥責,實在讓李瑢惱羞成怒。
那晚等花婉、阿柳還有李祿全都離開後,兩人在寢殿裡結結實實地大吵了一架。李瑢慘敗在花晴的伶牙俐齒之下,怒不可遏地從寢殿搬到了廂房,以示對花晴的決絕。
花晴吵架嚷嚷得頭暈腦脹,見李瑢最後一句話也不說,甩袖子就走,更是氣得喘不上氣來,對著頭也不回的李瑢大喊:“你隨便去哪裡,看我在不在意!”
李瑢雖然性格溫和,但畢竟是個男人,面子被傷到了極點,便鐵了心不肯回頭了。
自那日之後,兩人擺出一幅老死不相往來的架勢,彼此視而不見,徹底不再說話。
花晴儼然把這事當成了戰爭來對待,把李瑢當成了敵軍。但其實在李瑢的內心裡,卻是失落多過於慪氣。
他每日回到王府,瞧見的都是一臉冷若冰霜、隨時要跟自己宣戰的夫人,有時他有心想和花晴和解,但一看見那橫眉豎目的冰冷麵孔,立刻什麼話都不想說了。
這樣冷戰了好幾日,那日李瑢回到府中,剛邁進大門,抬頭就看見花晴正從前殿的大門裡往自己這邊走。
他正猶豫著等她走近的時候要不要跟她說句話,花晴卻把頭一昂,像根本沒看見李瑢似的,冷著一張面孔就從他身邊徑直走了過去。
兩人擦肩而過時,花晴頭上抹的梔子花香發油帶起了一陣香風,吹進了李瑢的鼻子裡。李瑢聞著這股熟悉的味道,神色有些落寂。
他終究沒去拉花晴,默默走回了廂房。
李瑢在空蕩蕩的廂房裡坐下,最後一抹夕陽的餘暉從窗縫裡溜走後,寂靜的房間裡只有白錫清油燈上的火焰在有規律地跳動著,映得屋裡昏沉沉。
他拿起桌上的茶壺想喝杯茶,晃了晃卻是空的。原本擺著的一杯茶水也是冷的,其實也並非是丫鬟們故意跟他作對,只不過碰巧都在前院準備晚飯,所以廂房這邊一時沒有留人罷了。
李瑢口渴得緊,忍不了了,只好拿起那杯涼茶抿了一口潤嗓子。誰知冰涼的茶水落肚,激出滿腹的苦澀。
他心中不禁暗想:“這是何苦來呢?組建家庭,結婚生子,不過是為了一家人其樂融融。當初我和她也不是利益驅使,而是情投意合,這在皇家也是不容易的事,何以就鬧到現在這般地步?”
他就那麼痴坐了一會兒,覺得一股涼意從心底裡生出來,忽然站起身來,自語道:“我現在如何難過,她也不理不睬,我又何必提心吊膽的總怕不順她的意?我便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不必再理她怎麼想。”
李瑢這時又餓又渴,當一個人原始的渴望不能被滿足時,就會化成一股真實的憤怒。這種其實並沒有什麼特別原因的沖動讓他抬腳就往出走,卻在門口撞上了金貴。
金貴見李瑢一臉怒容悶頭往出沖,急忙攔著問道:“爺這是去哪兒?”
李瑢道:“反正不在這兒呆了!”
他憤憤不平地就往出走,金貴只好在後面緊跟,一邊叫旁邊的小廝去抬轎子來。
李瑢走出王府,一頭就鑽進了轎子裡。轎夫瞧著金貴直發愣,低聲問:“王爺去哪兒?”
金貴苦笑道:“先順著小道轉轉吧。”
轎夫便抬起轎子,沿著王府前的石板路開始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