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瑢回到“天下第一寨”的堂上,準備給胡大拿治風邪。

他邁進堂內,見趙四海正拿著塊濕手巾在給胡大拿擦汗,柳如煙在旁看著。

趙四海聽見聲響,一抬頭,見是李瑢走了進來,神色立刻變得有些吃驚,放下濕手巾就站了起來:“瑢,瑢親王。”

李瑢卻好像沒瞧見他似的,兩眼只盯著胡大拿,徑直走到胡大拿旁邊,先俯身仔細觀察了他片刻,然後沉聲對楊五道:“我說幾種草藥,你速速去山中找來給我。”

阿柳立刻有眼力見地取來紙筆遞給李瑢,李瑢連說帶畫,在紙上繪出了幾種草藥的樣子,然後遞給了楊五。楊五接過來,二話不說出了門,直奔後山。

李瑢接著囑咐阿柳和金貴:“柳姑娘,你去燒幾大壺滾燙的開水。金貴,你幫著柳姑娘把開水倒到木桶裡,等草藥摘回來,熬好之後,混在熱水裡,搬到這裡來。”最後對花晴道:“我要除去他的衣衫。請夫人迴避下,去旁邊的屋子歇一歇吧。”

花晴一聽,也沒有理由待在屋裡,瞅了李瑢兩眼,才點了點頭,慢慢走了出去。

堂上只剩下了李瑢和趙四海。

李瑢掐住胡大拿的下顎,試圖看他能否張開嘴,但胡大拿抽得厲害,牙齒直打架,根本張不開。李瑢見狀嘆道:“這樣子藥也喝不了了,看來只能用那個方法了。”

趙四海站在一旁聽不懂,想搭話問是哪個方法,但想起之前自己對李瑢的態度,心中忐忑,不敢開口。他雙手在身前悄悄搓了半天,終究還是惦念自己舅舅的安危,怕李瑢不救他,於是“噗通”一聲就給李瑢跪下了:“瑢親王,小人有眼不識泰山!之前冒犯了王爺,還請王爺大人不記小人過……救,救救我舅舅。”

李瑢全副精力都在胡大拿身上,連頭也沒抬:“我不是正在救他?”

趙四海聽他的語氣不像是對自己十分憎惡的樣子,心中大喜,忙道:“有什麼我能幫上忙的,還請王爺吩咐。”

李瑢道:“你搬個床板子來吧,用兩把椅子架上,把他放在上面,一會兒要用湯藥蒸他!”

趙四海一怔:“蒸他?是……是像蒸包子那樣嗎?”

“對,就是像蒸包子一樣。”

趙四海滿腹狐疑,不能理解但也不敢違背李瑢的話,站起身來就去搬床板。

花晴獨自一人待在前堂旁邊的一個小木屋裡,坐一陣站一陣,揪著手帕在屋中坐立不安。她一會兒想起山下的官兵都還在等她的訊息,一會兒又想起如果那幫土匪不安好心把李瑢騙了該怎麼辦。

她越想心中越亂,這下更加坐不住了,起身就回到了前廳。

前廳的大門卻是緊閉的,她猶豫了下,還是忍不住扒在門縫上往裡看。可門縫太小,什麼都看不清楚,只能隱約看見幾個人影晃來晃去。

花晴只好把耳朵貼在門上使勁聽,誰知聽也聽不清楚,模模糊糊地,只聽見在水桶裡攪水的嘩啦嘩啦的聲音。

這時她忽然想到:“不對啊,那柳如煙也是女的,憑什麼她就能待在裡面,我就不能進去?肯定是李瑢想讓她陪在身邊,所以才把我支開。”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就再也打消不掉。花晴越想越生氣,正要抬腿一腳把門踹開,門卻忽然從裡面開啟了,柳如煙走了出來。

阿柳開啟門,正看見花晴在門外,金雞獨立地抬著一條腿站著,便奇怪地問道:“晴夫人,你在做什麼?”

花晴趕忙把腳放下,尷尬地笑了笑:“我坐得累了,出來活動活動筋骨。”一邊說還一邊活動了活動肩膀,接著話鋒忽然一轉,問阿柳道:“你在裡面做什麼?不是說給那土匪頭子瞧病,女子不方便在裡面?”

阿柳一下聽明白了她話裡的意思,微微一笑道:“我並沒有在堂上,一直在後面燒水。現在水夠了,他們也叫我出來了。”說完,她盈盈給花晴行了個禮:“見過晴夫人。”

花晴心裡這才釋然,點了點頭。她上下打量了阿柳幾眼,見她肌膚如雪,臉上天然像浮著兩團粉色的薄雲般楚楚動人,心中暗想:“不愧是天香樓的花魁,果真算得上沉魚落雁。聽說那個秀紅是花榜第二,大約也確實不差。”

想著,她心裡好大的不痛快,冷聲對阿柳道:“你隨我過來,我有話要問你。”

阿柳跟著花晴進了木屋,花晴在桌邊坐了下來,阿柳則在旁邊站定。

花晴瞧著阿柳問道:“你叫柳如煙?”

“是。”

“今年多大了?”

“過了本月初三就十七了。”

花晴心想:“還很小,我大了她整整五歲。”這麼一想不太高興,又問:“你父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