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婉道:“她身為太子妃,是受到當年太子案的牽連了。”

花晴“哦”了一聲,臉上露出心疼的神色:“我都不太記得敏姐姐的模樣了。但我記得她還沒出嫁的時候,經常來咱家找你玩。只是萬萬沒想到他父親公孫恆身為宰相兼太子太保,竟然跟前太子策劃謀反,導致公孫家全家都……”她忽然說不下去了。

花婉輕搖了搖頭,說道:“雖然當年李珺操控玄黃教逼宮的事已是罪證確鑿,但我卻總覺得公孫家是被牽連的。”

她輕嘆了口氣:“你當時還小,對她印象可能不深了,但你敏姐姐是我見過這世上最美好的女子。咱們花家跟公孫家世代交好,阿敏只大我三歲,我們從小玩到大,真的是情同姐妹。她生在宰相家,是名副其實的大家閨秀,針織女紅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不說,為人更是豁達大度,倒很有一些男兒的胸懷。那樣一個靈秀的人,最後卻落了這麼悲慘的結果。”

花婉神色黯然,半晌又道:“我到現在都不相信阿敏的父親會唆使前太子李珺謀反。這位宰相大人為人之正直、胸襟之廣闊著實令人欽佩。阿敏在他的教育下長大,才有那種一般女子少有的超然氣度。”

花晴道:“我雖然不大記得敏姐姐的樣子了,但我知道她心靈手巧是真的。我府上那幅《龍盤虎踞圖》不就是她的手藝?”她露出贊嘆的神色:“誰能想到一個女子能繡出那樣氣勢磅礴的畫來?當年你把那幅畫送給我做嫁妝時,我一眼看見就被震撼了 她的手藝真是不得了!”

花婉道:“說起那湘繡……其實當初阿敏原本是要送給我做嫁妝的。當年公孫家被判謀反,先皇派李煜去宰相府和太子府抄家。他回來跟我說,見到阿敏時,阿敏沒說別的,只說當初曾經承諾要親手繡一幅湘繡給我做嫁妝,結果拖了許久,再不送只怕沒有機會了,便託李煜將那幅《龍盤虎踞圖》交到我手上。”

她端起茶碗呷了兩口,放下繼續道:“李煜把那幅畫拿回來給我時,卻跟我說他其實並不想收。他雖然知道這幅刺繡裡含的是阿敏對我的真摯情誼,但把一個逆臣的作品擺在家裡,他心裡就不大舒服。”

花婉輕嘆道:“這其實也並非是李煜無情,只是他對公孫家沒什麼情意,不像咱們跟公孫家的交情。再加上李煜是皇家子孫,最忌諱的就是謀反,所以我也理解他。可是我心疼阿敏。李煜想丟掉那幅畫,我卻捨不得,就跟他說: ‘你讓我留著,等晴兒出嫁的時候我送給她做嫁妝。’我尋思著等你出嫁怎麼都是八、九年之後了,等過了風口浪尖,就不會有人追究這件事了。到時候除非你自己介意,或者你將來的夫家不。”

花婉邊說邊溫柔地瞧著花晴笑道:“這一轉眼你就長大了,要嫁給瑢親王了,我就想起這幅湘繡來。本來我怕你嫌晦氣不起這件事時,你不僅不忌諱,還很喜歡那幅畫,當場就收了下來。我當時還心想: ‘咱們晴兒這些年,不知何時長成一副神擋殺神鬼擋斬鬼的性格了。’看你那股天不怕地不怕、只信良心不信邪的氣魄,我還挺高興的。”

花晴聽得臉上一紅:“怎麼忽然誇起我來了?”

花婉微笑道:“可是你這說一不二的個性,怎麼一遇上李瑢就不好使了?”

花晴的臉更紅了,嚷嚷道:“誰說的,他隨便怎樣,我才不在乎,你看我再理不理他!”

花婉見她一副欲蓋彌彰的樣子,更想笑了。她正要開她兩句玩笑,忽然花園月門裡匆忙跑進來一個老奴。

那老奴跑得急了,滿頭大汗,直奔到花婉和花晴跟前給二人請了個安,疾聲道:“晴夫人,大將軍剛才給瑢王府傳信,讓晴夫人趕緊回趟將軍府等他,說……說……”說著結巴起來。

花婉蹙眉道:“說了什麼?”

那老奴跪倒在地上,急聲道:“說瑢親王讓黑風寨的土匪給劫了!”

花晴臉色猛地一變,立刻站起身走到那老奴的跟前,厲聲問道:“怎麼會讓土匪劫了?!”

老奴擦著汗,邊喘邊道:“具體的老奴也不清楚,就說皇上把大將軍傳了去,說要清繳黑風寨。大將軍才讓人趕緊來通知晴夫人一聲。”

他話沒說完,花晴已經向院外跑去。

花婉站起身焦急喚道:“哎!你去哪裡?”

花晴連頭也不回地答道:“進宮!”話音剛落,人已經消失在了月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