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五抬眼看了看遠處,那幫人打得正火熱,沒人注意自己這邊。他趕緊從周圍撿來了些樹枝,互相搭著蓋在土坑上,又在上面撒上樹葉和塵土,黑夜裡從遠處看就見黑乎乎的一片,根本看不出底下是個坑。

等這些都飛快昨晚,他蹲在一塊墓碑後,伸出一隻手,握了兩顆鐵蓮子,啪啪連續兩發沖遠處那大個子身上打了過去。

那大個子正是劉廣林。

劉廣林身上冷不丁連中兩發鐵蓮子,猛地一驚,以為被偷襲了,但伸手一摸,被擊中的地方卻並不很疼。他下意識朝鐵蓮子打來的方向望去,赫然看見不遠處蒼白的月光下,一塊墓碑上伸出一隻手正沖他招著。

這一看嚇得他不輕,以為死人從墳頭裡爬出來了。但再仔細看去,一顆腦袋又露了出來:一個影子從墓碑後探出半個身子,伸出兩手一邊沖他招手,一邊頻頻地指著墓碑下的地面。

劉廣林此刻已不大能支撐了,他雖不知那是人是鬼,也猜不透他的用意,但直覺那人讓他過去是要救他,而李瑁在旁邊大呼小叫地喊救命,已經把嗓子都喊走音了。

劉廣林一咬牙,心想:“這樣下去也是一死,不如過去碰碰運氣。”他一手架起李瑁,提了口氣,大步流星地就往那人所指的方向狂奔。

等劉廣林跑近了藉著月光看去,才看清楚原來是個青年正拼命跟他比劃他跟前的一塊地。他定睛一看,立刻看出那塊地有些松軟,下面像是空的。若不是這青年指給他看,黑咕隆咚的任誰也不可能看出這地上有這樣一個蹊蹺。

劉廣林頓時明白那青年是叫他把這些人引到這塊地上,他立刻會意,駕著李瑁飛身躍上墓碑,墓碑前就是那個被掩蓋的大坑。

那群黑衣人此時已經盡數追了上來,見劉廣林架著李瑁,兩人墊腳立在一塊墓碑上,月光下跟兩只大蝙蝠一樣,不禁互相之間對望了幾眼,不知道他倆搞什麼鬼。

最後還是領頭那人不管三七二十一,舉手招呼道:“上!”

這群黑衣人縱身而起,正正當當地沖著那個陷阱撲去。

就聽“撲通撲通”一片屁股著地的悶響,十幾個人一個不落的都栽在了坑裡。還沒等他們反應過來,忽然四五個小物事被人從坑外扔進了坑,這些人立時聽見身旁就像盤了若幹條響尾蛇一樣,嘶嘶直響。

有個人好奇地拿起來一個看,見是個圓滾滾的小黑球,上面還閃著火花。他不自覺地拿到鼻子前嗅了嗅,領頭那人一望之下,臉色卻瞬間變了,嘶聲大吼道:“你個蠢蛋趕緊扔……”

“了”字還沒喊出來,就聽連續四五聲悶響,土坑裡暴土揚塵,這幫人連喊都沒來得及喊出聲,就都被炸暈了過去。

楊五趴在坑邊,剛才那幾個炸|彈就是他丟的。

他抖了抖頭上的土,探頭往坑裡一看,見坑裡的那些個黑衣人橫七豎八,一個摞著一個跟疊羅漢一樣,全都一動不動地趴在土坑裡。跟他們混在一塊的還有被炸出來的墳墓裡的白骨,左一根腿骨,右一根肩胛骨的掉在這些人身上。

楊五站起身,面含愧疚地望著坑裡,搖頭自語道:“造孽啊造孽,我可真是造孽啊。”

劉廣林託著李瑁從墓碑上跳了下來,李瑁臉色已經嚇得慘白。劉廣林顧不上跟楊五道謝,先問李瑁:“老爺,你可還好?”李瑁喘著粗氣,點了點頭。

楊五這才看清這個長得像李瑢的人卻並不是李瑢,只不過眉眼跟李瑢極其相似罷了,他不禁十分驚訝,暗嘆世界上竟然還有如此相像之人。再看此人一身極其普通的麻布長衫,那大個子倒穿得雍容華貴,但領口稍緊,袖口也見短,顯見是兩人換了衣服。

楊五見了暗道:“這麼做倒是聰明,不然倘若冷不及防的第一刀是從背後砍上來的,這位老爺恐怕早就一命嗚呼了。”

楊五所想完全不錯:李瑁和劉廣林互換了衣服在夜色中趕路,那群黑衣人忽然從四面包圍上來,舉刀就往劉廣林身上招呼,顯然是把劉廣林錯認成了李瑁。好在劉廣林精通武藝,一低頭躲了過去,若非兩人換了衣服,李瑁定然躲不過那一刀,此時只怕早已見了閻王。

劉廣林見李瑁沒事,這才轉過頭來對楊五抱了抱腕:“多謝這位兄弟搭救之恩,請問兄弟高姓大名?”

楊五笑道:“區區小事,不足掛齒。在下姓楊,排行第五。”

劉廣林道:“原來是楊兄弟,鄙姓劉,這位是我家盛老爺。不知楊兄弟剛才用的是什麼,威力如此之大?”

楊五心道:“這看起來毫不起眼的土炸|彈,裡面學問可大了。這可是“何派”的祖傳利器之一:炸深炸淺,有響沒響,炸死炸活都是有講究的。”但萍水相逢跟他也說不上這麼多,便微微一笑道:“不過是隨手做的幾個土炸|彈罷了。”

說完,他指著坑裡那些黑衣人問道:“這些人為何要追殺你們?”

劉廣林搖頭道:“我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