裝著李瑁等四人的牛車進了黑風寨。

寨中燈火通明,顯見是正等著趙四海和馮才亮他們回來。

牛車在院裡停下來,李瑁四人被人從車上拽了下來,用個破布袋子把腦袋全都一罩。劉廣林被人扛著,其他三人則兩眼摸黑地跟著一群土匪往寨裡走。

等三人能從罩頭的布袋縫隙處隱約看見光亮了,推著他們走的土匪也停下了腳步。三人感覺頭上一鬆,布袋被扯了下來。

三人定睛一看,所站之處是個寬敞明亮的廳堂。正前方的地臺上放著一把用一整塊木頭製成的老爺椅,上面蓋著張色彩斑斕的老虎皮。

椅子上方高懸一塊大匾,上面龍飛鳳舞寫著八個大字:“下降五寸、六歲當狗”。

三人看完都有些懵:下降五寸、六歲當狗是什麼意思?

李瑁悄聲問李瑢:“那匾額上寫的是何用意?”

李瑢皺眉道:“字跡太過潦草,很難辨認出來,莫不是方向讀錯了?”

三人於是一起歪頭,又都從左往右倒著唸了一遍,結果更不通順了。

馮才亮見三人仰著頭都在琢磨那塊匾額,走上前來指著那八個大字得意洋洋地說道:“怎麼樣?這字寫得大氣吧?這是咱們老大親筆撰寫,讓人裱起來的!”

金貴忍不住問道:“敢問這位大哥,這八個字是什麼意思?”

馮才亮一臉嫌棄:“你不識字啊?”他一個一個地指著匾額上的字,大聲念道:“天降奇才,獨步天下!”

三人這才明白過來:敢情“天降奇才”是從右往左寫,而“獨步天下”是從左往右寫的。

三人張著嘴,滿臉恍然大悟地同時“啊……”了一聲。

馮才亮見狀,對趙四海嘀咕道:“瞧他們仨那蠢樣,還是喝過墨水的人,連字都認不全。”

緊接著,馮才亮對著匾額一拱手,沖三人朗聲道:“天降奇才,獨步天下 — 說的就是咱們大寨主!他身懷絕技,江湖上人人皆知的“飛天貓”就是他!他……”

他還沒誇完,地上的劉廣林忽然哼了一聲,醒了。

趙四海立刻上前,揪起劉廣林冷笑道:“老子就等著你醒呢,剛才打得不解恨,現在再讓你領教領教老子的拳頭!”說完對劉廣林又是一頓拳打腳踢。

劉廣林疼得縮成一團,但他畢竟是宮裡堂堂正一品的侍衛,愣是一聲沒喊疼,死瞪著趙四海咬牙切齒:“你們這幫山賊草寇,我記著你們。”

趙四海“呦呵”一聲:“怎麼地,你還想咬我啊?”又要抬腳,卻被馮才亮攔住了:“正事要緊,老大不在,先把他們關起來,等老大回來再說。”

趙四海沒答他的話,指著李瑁和李瑢問道:“你們當中哪個把秀紅贖身了?”

李瑁見他手指頭糙得跟黑熊爪子似的在自己眼前亂晃,登時一股怒火躥了上來,正要發火,卻被李瑢私底下一把拽住了。

金貴見狀急忙踏上一步,對趙四海拱手笑道:“給秀紅姑娘贖身的是咱們家七爺。”

李瑢為了保護李瑁,聽見這句話,立刻配合地挺了挺胸,臉上寫著“就是我”。

趙四海瞧著李瑢冷笑道:“我記著就是你,告訴你,我趙四海看上的人別人就別想了!秀紅我是要定了!”

金貴急忙接道:“其實這事正好,不瞞你說,人雖然是我們贖了,但贖回來之後請了個算命先生一算,發現她跟老爺八字不合,克我們家老爺,正想把她送回去。這位大哥要是肯放我們走,明天一大早我就把秀紅原封不動地送回天香樓,絕不報官,贖金也不要了,就當買個平安符,你看如何?”

趙四海上下掃了金貴兩眼:“你小子還挺會說話。”

他暗自琢磨了片刻,一時有些猶豫,心道:“秀紅回了天香樓就又是天香樓的人了,跟我也沒啥關系。不如幹脆讓他們把賣身契給我,那秀紅就名正言順是我的人了,然後再大大地敲上這兩個鹽商一筆,如此一舉兩得,不是更好?”

想到這裡,趙四海被自己的睿智佩服得五體投地,對金貴道:“我看你們還算懂事,我現在說的,你們聽好了。你們回去取兩樣東西回來給我:一個是秀紅的賣身契,另外一個是贖金。這兩樣東西拿來了,咱們一手交錢一手交人,人財兩清。”

金貴不動聲色地問道:“賣身契好說,請問這贖金……你們想要多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