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鴇這番話倒真是把趙四海和馮才亮震住了。兩人對視了一眼,站在原地都不敢上去了。

趙四海暗道:“若真如此,今天就太他媽的倒黴了!且不說那姓盛的是多大的官,祿親王咱可惹不起。他要真在上面,那就是找死了。”

趙四海猶豫的功夫,樓下這場混亂卻碰巧被樓上的一個人看在眼裡 此人就是李祿的貼身隨從孫倌。李瑁、李祿和李瑢在柳如煙的房間裡喝茶聊天,不多時把茶喝了個精光,孫倌是出來續茶的。

他樓梯剛下到一半,聽見趙四海和老鴇在樓梯口的爭吵,就站在樓梯柱子後面,將兩人的對話聽了個完全,然後悄無聲息地又上了樓,茶也沒有續。

孫倌重新回到柳如煙的房門口,端著茶壺輕敲了敲門,聽到裡面有人叫進去,他推開門,站在門口對李祿道:“王爺,剛才王府來人,說夫人有幾句話讓小的轉給王爺,還請王爺出來說話。”

李祿聽罷瞧了瞧李瑁,李瑁聽是人家的家事,便沒多問,點了點頭。

李祿退身出屋,關上房門,沉聲問孫倌:“什麼事?”

孫倌引著李祿往離房門遠些的地方又走了幾步,才壓低聲音道:“王爺,小的剛才聽到……”便將剛才的所見所聞對李祿講述了一番,而後道:“他們像是要抓聖上,卻並不知道聖上的身份。那老鴇管聖上叫盛六爺。除此之外……”孫倌聲音更低了,“除此之外,那幫土匪聽說王爺您在屋裡,不敢上來。”

李祿聽完“哦?”了一聲,神色略有意外:“還有這等巧事。”

孫倌兩眼瞧著李祿,悄聲答道:“誰說不是呢。”

李祿從袖子裡緩緩掏出一方青色的絲緞手帕,輕輕地擦了擦手,低垂著眼簾像在思索。

片刻後,他忽然對孫倌招了招手,孫倌立刻湊了上去。

李祿在孫倌耳邊低語了幾句,孫倌聽完,垂手應道:“小的明白,王爺放心。”

李祿將那方青色絲帕塞回袖中,回到房間。屋裡李瑁正在跟李瑢閑話,見李祿回來,李瑢笑著問道:“三哥,三嫂怎麼了?”

李祿淡笑道:“我難得出來一會兒,她卻病了,要我趕快回去。”他對李瑁施了一禮,面露歉意道:“臣怕要趕回去看看內人,不能陪皇上了。”

李瑁微笑道:“你夫妻二人情深意篤,朕很是羨慕啊。你快回去吧。”

李祿謝過李瑁,轉身退出了房。

孫倌正守在門口,見李祿出來,走上前低聲喚了一句:“王爺。”

李祿掃了一眼樓下,沉聲道:“我先回府,你不用跟著我。事情辦完再回來。”說完順著另外一條通往偏門的樓梯走了下去,離開了天香樓。

孫倌等李祿的背影一消失,轉身就來到了樓下。

樓下的堂上,老鴇跟趙四海並排站著,正愁眉苦臉,抬頭見孫倌走到面前,立刻換了張面孔笑道:“這不是祿親王身邊的大人?王爺在樓上坐得可還好?缺什麼我這就叫人送上去。”

老鴇雖然笑容滿面,心裡卻很慌張:如煙不在房裡,她怕這孫大人是下來問罪的。

誰想孫倌只道:“王爺有事先走了,說下次有空再來看如煙姑娘。”

老鴇聽完有點發懵,心想難道如煙回來了?否則祿親王怎麼這麼好說話,人都沒見到就走了?她猜不透情況,就拿眼睛偷瞄孫倌。

孫倌說完本來已經走開了幾步,忽然又停下腳步,回身對老鴇道:“啊,還有。屋裡的盛老爺,是江南富甲一方的鹽商,跟咱們王爺有生意上的往來,是很尊貴的客人。”他特意強調了“尊貴”兩個字,隨後微微一笑道:“好好招待他們。”

旁邊的趙四海見祿親王走了,又聽那個什麼盛老爺只是個鹽商,頓時勁頭回來了,對馮才亮道:“還以為是什麼大官,原來就是個做生意的!鹽商油水最多了,給我上!”這群人把本來被丟在地上的鋼刀一個個呼啦啦的又都撿起來了。

老鴇卻覺得有點不大對勁:她是親眼看見李祿對李瑁是何等尊敬的態度,那種尊敬絕非一般生意來往上的客氣。

眼見趙四海拎著刀又要往樓上沖,老鴇急忙追上孫倌,悄聲問道:“這位大人,祿親王怎麼……怎麼……那位盛老爺他……他只是個鹽商?”

孫倌的臉色登時陰了下來,瞧著老鴇冷聲道:“你知道個屁!胡問什麼?小心問了不該問的事,要掉腦袋!”老鴇見他面含殺氣眼冒兇光,頓時再不敢多問一個字了。

這邊趙四海和馮才亮已經帶人沖上了二樓,來到柳如煙房間門口,“咣當”一腳就把門踹開了。

李瑁和李瑢在屋裡等柳如煙正等得不耐煩,剛想起身出去轉轉,誰知身後一聲巨響,門竟然被揣倒了。

彩月見門口站了黑壓壓一片鬍子拉碴的粗漢,連光都擋住了,驚得尖叫一聲捂住了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