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小錦匆匆用了晚膳,早早地就躺在了床上,翻來覆去,卻怎麼也睡不著,滿腦子都是德妃說要把她許給十四阿哥的事兒,好在最後因為四阿哥說十四阿哥要去外地辦差,這事兒才暫緩了下來。

她揉了下酸脹的腦袋,悄聲下床走到窗邊,輕輕地開啟了一點,微涼的夜風絲絲颳了進來,她輕輕地呼了一口氣,呼,舒服多了!

“喚琳,你不困嗎?”周小錦聽到身後有聲音,扭頭看過去,春夏不知何時坐了起來。

“有點悶,過來透透氣。”周小錦回到床上,沒有睡下,只是抱了枕頭倚靠在牆上,默默地發著呆。

春夏藉著窗外的月色打量著周小錦,見她只是怔怔地不說話,嘆聲道:“你有心事?”

周小錦聞言,歪著頭笑了下,“沒有,只是睏意過去了,怎麼也睡不著了。”

“因為下午娘娘說要把你許給十四爺的事兒嗎?”春夏壓著聲音道。

周小錦僵了嘴角,半響淡淡道:“哪有?”

“要是換了其他人,肯定樂瘋了,可是你,為什麼心事重重的……嫁給了十四爺,那以後可就是主子了,不用看人臉色,不用伺候人,一輩子享不盡的榮華富貴,而且還給家裡添了光,像我們這樣的人,恐怕是一輩子都奢求不來的,你不知道嗎?”春夏不錯眼地盯著她。

周小錦不再看著她,怔怔地看著窗外,踏進了這宮裡,她的命已然不屬於自己,更別談她的婚嫁。

德妃說要把她許給十四阿哥時,根本是問都不會問她,因為不管她願不願意,她都得嫁,德妃是她的主子,主子把奴才賞給誰還要徵得奴才的同意嗎?更別談對她們這些奴才來說,這是天大的恩賜了。

更何況,入宮這條路是她自己選的,只要踏進了這皇宮,她就是這大清皇室的奴才,她的命她的一切都不由她掌控。

她垂下目光,幽幽道:“我一個奴才,主子把我賞給十四爺,我哪會不樂意?睡吧,明兒還得早起呢!”

春夏欲言又止,見周小錦已經躺了下來,終是把剩下的話嚥了下去。

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總覺得喚琳跟她們這些人不一樣?她記得她剛來永和宮時,總是不爭不搶,好像對什麼都不在乎,別的宮女都擠破了頭似的爭著往娘娘跟前湊,她倒好,主動要求去那沒人願意去的布庫房看東西。

好在沒多久,娘娘不知怎的知道了她就是那日救了十八阿哥的宮女,就主動把她調到了屋裡頭當差,她做事本就小心謹慎,遇事也冷靜,越發入了娘娘的眼,只是誰也沒有想到,娘娘竟想著把她許給了十四爺?

這是何等的榮幸!她恐怕一輩子都不敢奢想這個事情,只是,她卻隱隱覺得喚琳只怕心裡是不樂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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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小錦正坐在長亭裡托腮發呆,待她回過神時外面不知何時飄起了雨絲,她心裡一嘆,還是回去吧?雨中漫步是很愜意,要是待會兒雨下大了被淋成落湯雞就不好了,她起身,一抬頭看到四阿哥走進了亭子裡。

她愣了下,連忙上前請安,“四爺吉祥。”

四阿哥也不言語,只是沉默地看著她,周小錦明顯能感覺到包圍在她周身的低氣壓,她雖有疑惑卻也不敢問出口,只是靜靜地等著這位爺的下文。

“你想要給老十四做側福晉?”四阿哥終是問出了口。

周小錦一怔,淡淡說道:“這是娘娘的意思。”

“那你的意思呢?”四阿哥盯著她的眼睛問道。

周小錦再次一怔,半響苦笑道:“無論奴婢願意與否,只怕娘娘要是真的把奴婢許給十四爺,恐怕奴婢不願意也得願意吧?這宮裡的奴才,本來就是主子的私有物,主子願意送給誰就送給誰,不是嗎?更何況……十四爺相貌英俊,身份尊貴,能許給這樣的一個主子恐怕是這永和宮裡所有宮女夢寐以求的事兒吧?”

“你不願意?”四阿哥靜靜聽著她說完,聲音裡帶了一絲起伏。

“四爺想聽真話嗎?”周小錦突然笑道。

四阿哥抿唇看她,“真話是什麼?”

“真話就是我不願意,十四阿哥人再好,可我不愛他,我不想要給他當什麼勞什子的側福晉,我不想和其他女人共侍一夫,我不想和這裡的女人一樣,以夫為天,眼裡除了自己的男人,兒子其他什麼都沒有。”周小錦一口氣說完,挑釁地看著四阿哥。

“你好大的膽子。”四阿哥驚疑不定地看著她,半響咬牙低吼道。

“我只是如實回答而已,不是您問我的嗎?”周小錦扯著嘴角笑道。

剛剛雖說一時沖動沒忍住,說了那麼多對四阿哥這個古人來說是匪夷所思的一番話,但如今話已出口,收是收不回來了,且看四阿哥如何處置她吧?

“一開始你對爺自薦枕蓆不成,之後跟了老九不說,如今進了宮,老十四的側福晉也不稀罕,告訴我,你的目的究竟是什麼?”四阿哥目光森寒,冷冷道。

“我如果說我的目的很單純,我只是想平平安安的呆到出宮,或者希望現在有人把我送出宮去過普通人的生活,您信嗎?”周小錦無奈道。

四阿哥聽了她的話,愣了下,若有所思地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