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十一娘發覺又被眼前的男子牽著走了神,不由在心底狠啐了自己一口,默唸,“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識,亦復如是……”

卻渾然不知自己不知不覺唸了出來。

夙重華眼底的深邃就越發濃厚,好看的俊臉往前湊近了瞧十一娘,目光灼熱,十一娘在心裡哀嚎一聲,白皙的柔荑驀然捂住男子的星眸,沒了炙熱的視線,十一娘重重喘了一口氣,才驚覺自己剛才竟屏住了呼吸。

心裡又是一陣哀嚎,男色誤人,男色誤人啊!

這混小子,小時候明明很討喜的說,雖是一張冷冰冰的面癱臉,但好在顏值高,看人的目光也是崇拜的目光,哪像現在!

褪去了年少的稚嫩,經歷了戰場洗禮,俊顏如玉,英氣錚錚,偏還喜歡在她跟前動不動就笑的像夏日的太陽,生怕灼不瞎她的雙眼!

她真是對這張臉,這雙眼睛越發沒有了抵抗力。

十一娘懊惱的唾棄了自己一番,在夙重華眨了不知道多少下眼睫毛撓自己的手心時,憤然放下了手,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說正事兒!照你這麼說,他不往家傳遞訊息倒是好的了!你是沒在家,不知道我爹孃擔心成什麼樣兒了?我和八姐、小十二統統不敢在他們跟前提及三姐,就連二姐被娘睹人思人的唸叨了幾次後也不敢經常回孃家了!更別提我讓研夏進京來打探訊息,研夏被慕家人扣下,險些丟了性命的事兒!你還向著他說話!”

說到最後,十一孃的聲音有些拔高,一雙眸子嗔怒的瞪著夙重華,裡面似有熊熊烈火燃燒,彷彿夙重華敢幫著盛子都說一句話,她能立刻馬上放火燒了他一般。

夙重華定定的看著女子嫣紅的面容,眸底的深邃中浸滿什麼,修長的手指鬼使神差的撫上了十一孃的發頂,後順著一邊緩緩撫摸而下,落在她胸前一縷青絲上,垂眸吃吃的笑出聲來,“十一娘……”

十一娘老臉一紅,在他的目光下,只覺自己似被人剝光了衣物,眼見男人臉上的笑容越發拉大,漸漸有不可收拾之勢,眸底那抹裝出來的怒火終於以假換真,她惱羞成怒,將自己的秀髮一把從夙重華手中拽過來,“我的,不許碰!”

夙重華終於忍不住,聲音低沉,輕輕笑起來。

在他的記憶裡,十一娘始終是聰明睿智的,何曾有這樣不知所措,以大小聲要挾人的時候,可偏這樣的十一娘,讓他意識到某個精明的小狐狸是有弱點的,且他百試不爽。

十一娘瞪著眼前的男人,男人毫不介意她的瞪視,且在她的瞪視中,依然柔情似水的凝視她,半響,十一娘敗下陣來,伸手拿起筷子夾了菜重重放進男人面前的碗裡,鬱悶道,“三爺,吃飯!”

夙重華分明聽到她的咬牙聲,笑著應了,拿起筷子吃了十一娘夾來的菜,耳邊敏銳的捕捉到十一孃的吐氣聲,眸底的笑意就又深了幾分。

他最快活的時光都是在遇見她之後,情願早日查清真相,情願執卿之手,永不分……

一頓飯,某人吃的肆意,某人吃的憋屈。

待飯罷,夙重華又提及盛子都,十一娘已沒了先頭的怒火,擺了手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不過是不滿盛子都枉讓我爹孃憂心!”

又嘆氣道,“他還讓我三姐沾的滿手血腥,我實在是對他喜歡不起來!”

夙重華想到十一娘適才說起的事,想到夏三娘往日的溫和,也嘆了一口氣,道,“大家之中,多是這樣,男主外女主內,女主若在後宅立不起來,被下人看不起是小,家中訊息若外洩,被人捉住把柄,輕者丟官,重則禍及家族!說起來,盛三姐夫也是為三姐好,她總不能一輩子躲在盛三姐夫的翅膀之下,再者,即使不為盛三姐夫,三姐總也要為她的一兒一女做打算不是……”

十一娘明知他說的在理,這些道理她也都懂,可只要一想到往昔連殺雞都不敢看的三姐如今翻手就是一條人命,她……著實心疼。

夙重華又絮絮勸解了許久,十一娘才笑著打住他。

兩人又閒話了幾句慕家與三皇子的事,各自休息。

翌日,元府著人送來訊息,說是顧嬸已入城,馬車正往忠勤侯府來。

夙重華與十一娘當下對視一眼,兩人當機立斷,出了侯府攔住顧嬸的馬車,先去了元府。

顧嬸不解,夙重華道,“二叔心術不正,爹孃的事不管是不是他所為,咱們一路被人追殺卻是他與夙重榮、夙重耀的下的殺手!娘帶著我在外這麼多年,他若知道……定會對娘不利,是以,我已與元大人商量過,娘暫且在元府住下,待侯府事宜料理清楚,我再接娘回家。”

夙重華淡淡一笑,顧嬸卻紅了眼睛,伸手撫上夙重華的臉龐,輕聲嘆息,“孩子,苦了你了。”

夙重華搖頭,“娘苦。”

顧嬸本夫家姓顧,孃家姓薛,夫妻恩愛,育有兩子,為了他們一家,丈夫馬革裹屍,兩個兒子一個被大火燒死,一個下落不明生死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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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比他苦上何止千萬倍!

顧嬸笑,眼中有淚花跳動,“傻孩子……”

夙重華微合了眼在顧嬸的掌心輕輕蹭了兩嚇,睜開眸子,叫,“娘……”

顧嬸應,“噯。”

母子倆相視而笑,眸底卻都有水花濺動。

十一娘看了許久,都不忍打斷。還是顧嬸先瞧見她,笑著招呼她過來,“一晃這麼多年,我們家十一娘也長成大姑娘了,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