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生同情的嘆了一聲,上去扶住五皇子,“五殿下,非是老奴不幫您,實是皇上這會兒並不想見您。”

“公公,求您,您去跟皇上說,就說小五知錯了,小五有話對父皇說。”胸口的悸動慢慢平復,五皇子抹去一頭的汗,長髮貼在臉上,頂著兩隻黑眼圈,整個人說不出的狼狽。

連生被求的無奈,又是心生不忍,唉了兩聲,“五殿下快坐下,老奴去走一趟。”

五皇子連連點頭,就著連生的手重新坐回太師椅上。

一個時辰後,連生匆匆回來,身後跟著幾個小太監,手裡捧著一套嶄新的衣物,連生悄聲道,“五殿下快些沐浴更衣,皇上這會兒心情好,您好好說上幾句好話,服個軟,父子沒有隔夜仇,這事兒也就過去了。”

“多謝公公。”五皇子起身道謝,連生忙道不敢。

五皇子由著小太監伺候梳洗,重新換了乾淨的衣物,面色雖因幾日沒有吃好休息好而有些憔悴,一雙黑深的眸子卻很好的藏起所有情緒,襯著一襲褐紅色的圓領皇子服,整個人反而給人一種內斂而沉穩的氣息。

他目視銅鏡中的自己,微微閉眼,深吸了一口氣,抬腳沉聲,“走吧。”

立刻有小太監跑過去開啟了宮門,連生和芳嬪的貼身伺候女官名叫宛如的並幾個小太監、小宮女等在外面。

見五皇子出來,連生與宛如忙上前行禮,“五皇子。”

五皇子淡淡點了頭,先對宛如道,“勞煩姑姑,替我轉告母妃一聲,我已無大礙,讓她且放寬心,安心養病。”

“五皇子放心,奴婢會好好照顧芳嬪娘娘的。”宛如屈身行禮。

五皇子點了點頭。才對一旁的連生道,“公公,咱們走吧。”

連生應了一聲,與宛如點頭致意,先走兩步,在前面帶路。

目送兩人走遠,宛如才輕嘆一聲,與隨行的小宮女道,“咱們也回去,免得娘娘擔心。夙二小姐的事,誰也不許往外亂說,也不可在宮內議論,更不可到娘娘跟前嚼舌根,若叫我知道了,直接打死了事,可聽清楚了?”

幾個小宮女目露驚懼,垂頭應是。

宛如這才長長出了一口氣,“走吧。”

幾個小宮女乖順的跟在身後,幾人小碎步卻極快的朝與初生的太陽相反的方向走去。

東昇的太陽,噴發著蓬勃的朝氣,暈染了半邊天的紅霞,那樣耀眼奪目,卻不過片刻功夫,烏雲湧來,將那光芒掩蓋,天恢復太陽未升起前的死氣沉沉。

五皇子一路走的很快,連生險些要跟不上,待到了順平帝的上書房,連生已出了一頭薄汗,身上也黏黏糊糊的,不由抹了把汗,瞧了眼被烏雲遮住的太陽,心道,幸好這是早上,趕中午那會兒,自己還不得給熱暈過去。

到得廊下,五皇子頓住腳步,回身看向連生,“公公,還請通傳一聲,小五求見父皇。”

連生笑笑,狠喘了兩口氣,又正了正衣裳,彎腰道,“五皇子稍候,老奴去通稟。”

五皇子頷首。

守在門口的太監忙掀了簾子,連生快步走了進去,片刻,只聽屋內傳出順平帝的聲音,“老五嗎?進來。”

太監打簾,五皇子順了順衣裳,沉了沉心,壓住心底的焦躁和恐慌,面上浮出一抹淺淺的笑,走了進去。

順平帝正在欣賞一幅畫,畫的一角有著幾個人影一樣的黑色點點,畫中卻是大雪落地,空蕩中只有一棵寒梅迎風綻放,寒梅枝頭的梅花一半被雪覆蓋,一般被風吹的花瓣往外裂開,卻依然不服輸的發出幽香,引了文人墨客前來觀贊!

聽到腳步聲,頭也不回的道,“老五,來,瞧瞧這幅畫如何?”

聲音愉悅,興致很是高昂的樣子。

五皇子抬腳上前,目光落在畫上,笑著贊,“寓意好,畫工好,父皇的畫技越發精湛了。”

“哦?你看出來是朕畫的?”順平帝很是開心,側眸看了五皇子一眼。

待看到五皇子憔悴的臉色,臉上的喜悅瞬間打了折扣,“這是怎麼的?還有人虐待了你不成?”

眼神一冷,立刻去看連生,連生忙哎喲一聲,“皇上,五皇子可是在芳嬪娘娘的宮裡,誰敢呢?”

說著,看了五皇子一眼。

五皇子笑著替連生解圍,“父皇錯怪連公公與母妃了。是兒臣自己的錯!這兩日一直在反省自己,為人臣子卻讓父皇為難生氣,實在是兒臣的大不孝!”

一句話罷,撩袍跪在地上,“父皇,兒臣實在是個不合格的皇子,懇請父皇貶兒臣為庶民!兒臣願常伴青燈,為父皇祈福!為大安祈福!只求父皇收回成命,饒夙二小姐一死!”

屋內頓時陷入一片冷寂,落針可聞。

五皇子以頭磕地,發出嘭嘭的沉悶聲,“懇請父皇饒夙二小姐一死,兒臣願常伴青燈,為父皇……”

“哈哈,好!朕的好兒子!”順平帝突然大笑,聲音裡卻有著說不出的嘲諷,“為了一個女人竟然要放棄皇子之尊,去甘願當一個和尚,好,好,真是好!好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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