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薇又要出宮了。

來送行的人很多,真正擔心她的倒沒幾個,反而都在叮囑她早點回宮,千萬不要貪玩,也別亂撿人回來。

便服的喬伊斯緊了緊自己的雙肩包,雖然早就聽說斯瓦納民風彪悍,但還是看不懂這裡皇宮的風氣。

“放心吧,朕調查完就會回來的。”一身幹練打扮的玄薇捏捏黛茜的臉,向瑟琳娜和科拉保證,“宮裡有大事就聯絡朕,其餘的就交給你們自行處理了。”

她轉向格羅佛,“保護好她們。”

“是,陛下!”守衛隊長挺直了腰板行禮。

她這次出門照例沒有瞞著自己的心腹們,帶走了凱撒和斯泰茜,其餘的看家。還順帶捎上了斯沃託付她鍛煉,卻險些被她忘得一幹二淨的長子費茲。

“記得跟緊陛下,萬一迷了路也別慌張,找個安全的地方待著聯絡我或者家裡人。”弗洛拉細心地整理著哥哥的衣領,小聲地叮嚀。

費茲的俊臉上盡是冷汗,唇色蒼白,“弗、弗洛拉,你說陛下到底為什麼要帶我一起去,那個邊城又遠又可怕,我、我萬一有個什麼不測……”

“比亂想,陛下自有她的打算。你要好好表現,別丟了巴特魯家的臉,記得臨別前父親對你的囑託。”

弗洛拉輕拍著他的肩膀安慰,但沒有人比她更清楚自家哥哥的草包個性。她一直都不同意父親將複興家族的重任交給懦弱的兄長,可唯一替代的方法卻是……她輕輕咬住下唇,瞥了一眼不遠處正在和下屬們道別的玄薇。

“弗洛拉。”費茲反握住她的手,終於有了幾分哥哥的樣子,“你放心,你不想嫁就不嫁,我會努力的。”

憑這副腿都在打顫的樣子嗎?弗洛拉收回目光,望著自己哥哥只得苦笑。

“宮內的事情有瑟琳娜,政事就交給你們了。”玄薇輕聲道,“遇見拿不定主意的事可以先諮詢克萊斯特,再不行就聯絡朕,不要逞強,朕不用你們背鍋。”

亞爾林和諾亞露出微笑,齊齊行禮應下。

玄薇滿意地笑了笑,轉身召集自己的調查隊員們登機。人群後方畏縮著一道嬌小的身影,她的笑容滯了滯,轉頭和凱撒打了個自己再處理個事的手勢,讓他帶著隊員們先登機。

入口處的喬伊斯一回頭,正看見她走向那個穿著鵝黃色連衣裙的女性oega。

“既然都來送朕了,怎麼不見朕?”玄薇站在琳達的面前,細細打量著她越發嬌俏的面容,笑容和藹。

琳達仰頭看著她,淺褐色的眼眸裡泛著淚光,“上次那件事,我以為陛下已經討厭我了……”

“傻瓜。”玄薇彎下腰,親暱地颳了刮她的鼻子,“朕怎麼捨得討厭你?”

琳達破涕為笑,害羞地繞著發梢。

“如果朕沒有記錯的話,你今年秋天就要滿十八歲,成年了吧。”玄薇的眸中劃過一絲深思,“琳達,你想過自己的未來了嗎?”

“未來?”小姑娘傻傻地看著她,不知道怎的突然紅了臉。

不,或許她知道,可她做不到。

玄薇垂下眼,“琳達,你還記得你進宮的原因嗎?這一出戲演了兩年,也是時候該結束了。你是朕好友兼得力幹將的妹妹,也就是朕的妹妹,朕與你的關系也只會至此。你還小,以後會遇到比朕更優秀的apha或者beta。”

琳達緩慢地眨了一下眼睛,好像是聽不懂她的話,淚卻已無聲地從她的眼角滑落。

“對外,朕會讓科拉處理好輿論的一切;對內,朕將選擇權交還給你:你可以離宮,回到你的家族,做回你的oega嬌小姐。如果你捨不得這裡,你也可以留下繼續學習,協助你的兄長諾亞或者瑟琳娜都可以。朕不會趕你出宮,但也不會自私地利用你一生,朕還你自由。”

玄薇終於將目光輕輕地落在她的臉上,從她已經僵硬的指間取出那一縷長發,“朕這個夢,就在這裡結束吧。”

她轉身離去,身後終於傳來細微的嗚咽聲。有手扯住了她的衣角,但她只稍一用力,那手就松開了。

“嗚哇——”

送別的人群裡一片混亂,玄薇透過機艙的窗回望,黛茜第一時間沖到了她的好友身旁。

有些希望是善意,有些希望卻是殘忍。

“你還真是狠心啊。”凱撒在她身邊的座位搶坐下,沖慢了一步的斯泰茜得意地揚了揚下巴。

斯泰茜毫無貴族形象地翻了個白眼,在對面排坐下。前是不知道為什麼在生悶氣的喬伊斯,後是渾身冷汗直流不知道在祈禱些什麼的費茲,她嘟囔了一聲無聊,取出眼罩睡起了大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