鬧騰了大半夜,第二天早上轉醒,玄薇看著三人橫七豎八的睡姿,尤其是斯泰茜擱在夕夏背上的腳丫,實在是忍俊不禁。人與人之間的關系真是個很玄妙的東西。

她懶洋洋地坐起身,兩下不輕不重的巴掌打在兩人屁股上,發出清脆的響聲——別說,手感真好。

“唔,什麼?!”斯泰茜猛地撐坐起來,睡眼朦朧,手臂一軟又趴了下去。

夕夏臉埋在睡袋裡拱了拱,撥弄了好半天才把斯泰茜的腳從自己背上挪開,晃著腦袋爬了起來。

“起床晨練了。”

玄薇利索地開始穿衣服,回頭一看斯泰茜還在賴床,抓著她胳膊把她硬拖了起來,“起床,打架了!”

“誰,誰要和我打架?!”斯泰茜躥了起來,滿臉興奮。

玄薇好笑地瞪了她一眼,把她的衣物砸到她身上,夕夏已起身在梳洗,只回頭淡淡地打量了她們一眼。烏黑的長發過腰及臀,看得玄薇懷念不已。

晨練,用餐,三人領了任務外出巡邏。這一次沒有領導權,玄薇倒也樂得清閑,享受著做小兵的生活。

“哇哦哦——”

正值一天中精力最充沛的時間,斯泰茜像只猴子一樣在前方竄來竄去,一會上樹一會下溪,和賴在床上的模樣判若兩人。蕩在樹枝上,她順手摘下兩個果子,空翻下樹笑盈盈地遞到玄薇和夕夏面前,“吃嘛?!”

亮晶晶的眼睛,玄薇接過果子往衣服上擦了擦,瞥了一眼旁邊的夕夏。

夕夏換了發型,半盤長發,顯得比以往更易親近些。但她的手久久未動,斯泰茜眉毛一耷,像極了喪氣的大型犬,正要收回手,夕夏卻搶過了她縮回一半的果子,“剛吃過早飯哪裡吃得下,我一會再吃。”

她側著的臉微紅,斯泰茜立馬又高興起來,繞著兩人挑了一圈,從背後伸手攬住了她們,往兩人的臉上猛親了兩口,“喜歡你們!”

“噫,不害臊。”夕夏使勁蹭了蹭臉,一副嫌棄得不得了的樣子,嘴角卻偷偷勾起。兩國之間的文化差異確實存在,但斯泰茜的熱情確實也讓人討厭不起來。

玄薇仰頭眯了眼日光,把果子蹭了蹭衣服,咬上一口聲音清脆。

“你這不是挺坦率的嘛,之前幹嘛故意擺著副臭臉?”斯泰茜又走在了兩人的前面,但轉身倒走,既是鍛煉也方便了和她們聊天,“我還以為雷海姆人就是這麼臭屁呢。”

“那也比你們這些不可一世的斯瓦納人要好。”夕夏瞪了瞪眼睛,不過也沒真想生氣,“我來之前可聽說了,斯瓦納人最喜歡恃強淩弱了。我不兇一點,你們要是欺負詩冬怎麼辦?”

玄薇笑出了聲,“那你的演技可真不賴。”

“哼哼,那是。”夕夏可愛地揚了揚下巴,“而且,我們可是受閣主親自委託來這裡學習的,代表著整個雷海姆的形象,怎麼能輕易地被你們看扁!雖然現在說這句話還有些早,但給我一點時間,我會讓你們見識到雷海姆人的優秀!”

“閣主?”斯泰茜對這個新鮮的稱謂充滿好奇。

“和你們這裡的皇帝差不多。”夕夏回答道,“不過我們閣主可比你們那位小丫頭女帝厲害多了!”

正在吃果子的玄薇一噎:得,她又躺槍了。

斯泰茜倒是沒在意,像個好奇寶寶一樣追問,“那你們閣主到底派你們來學習什麼?”

“這個,其實我和詩冬也不知道。”夕夏皺了皺眉,“不過身為貴族子女,我們早就做好準備為國獻身,閣主讓我們來我們就來唄。”

“難怪你帝國語說得這麼好——誒,你這麼沒禮貌也是貴族?”斯泰茜驚奇地瞪大眼睛,又一次從話題跑偏。

夕夏揮拳欲打她,斯泰茜連忙笑著逃遠,夕夏追了上去。

貴族子女……玄薇聯想到雷海姆國內對兩國結盟激烈對立的態度,倒是有了頭緒。

雷海姆的政治體制和斯瓦納截然不同,內分七大部族,有點像古時候的部落。最高統治者稱閣長,融神權為一身,但也因此世俗權力有限,由七大部族長組成的議會制衡與他。這些部族長實力未必比得上斯瓦納的貴族長,但他們對族人的影響和掌控卻遠勝貴族長。

面對激烈反對的保守派族長,他另闢蹊徑,派遣如夕夏和詩冬這樣的交流使者,旨在加強兩國的交流。如果她猜得不錯,這姐弟倆所在的部族肯定是反對方,他想從改變年輕一代繼承人開始,化解保守派部族的頑固看法,再由這些子代去勸說父輩,以柔克剛。

學習,怕只是一個幌子。玄薇微妙地勾起嘴角,揚手將果核扔向了遠方,忽然很想和這位閣主見一面。

巡邏和訓練,身為士卒的第二天迅速過去。夜幕降臨,沒有遭遇襲擊,三人卻遇到了一個新的挑戰。

夕夏盤腿坐在帳篷裡,神情嚴肅地瞪著同樣正襟危坐的斯泰茜和玄薇,輕啟朱唇:

“洗澡,是我的底線。”

與憋笑就很吃力的斯泰茜不同,玄薇“認真”地看著她回答道,“你頭發這麼長,可我們整個小組的洗澡時間只有半個小時,水也有限,讓我們泡你的洗澡水就沒關繫了嗎?”

夕夏的表情又一次抽搐了,可是出了一身汗不洗個澡實在也是個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