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悶——

脖頸被人緊緊地掐著,呼吸被奪走了,大腦裡嗡嗡得響著,只有一片茫茫的白色。想睜開眼睛,想推開那雙手,然而身體沒有一處可以動彈。

疼痛從肺部蔓延出來,一寸一寸奪走知覺。

會、死嗎?

……開什麼玩笑!

清冷而華麗的宮殿,裝修風格糅合著巴洛克式的繁複與古希臘式的莊重,古樸的傢俱與超現代的家電毫無違和感地錯落擺放著,交織出一塊跨越時空的區域。厚厚的地毯正中央擺著一張寬闊的公主床,重重白色帷帳自頂點掩落,藕粉色的床罩上散落著點點花瓣。

夜間模式下,朦朧的月光燈環繞著整間房,為地上大大小小的碎片蒙上一層銀色。

“呃——”

少女痛苦的嗚咽聲從床上不斷傳來,蓬鬆的蕾絲枕頭結結實實蓋住了她整張臉,指節分明的手緊緊地掐住了她的脖子,奪走她年輕的生命。

她想掙紮,然而騎坐在她身上的獨眼青年用雙腳壓住了她的四肢。他那如月光一般傾斜而下的白發散落在她不斷起伏的胸口,精緻的側臉若隱若現,唯有嘴角那抹邪惡的微笑清晰至極,未有絲毫的猙獰。

直到少女失去氣息,陷在那軟綿綿的被褥裡。

青年松開手,掀開枕頭,剛剛死去的少女面容出乎意料得平靜。那嬌弱如花苞一般的美貌尚未凋謝,稍顯稚嫩卻又清麗,長而卷翹的睫毛似乎還在顫動,彷彿下一秒又能睜開,露出那雙紫色的眼睛。

青年目光憐惜,伸手輕拂起她淺金色的長發,再任它們如沙般落下。

“你的戰鬥結束了。”

他的聲音低沉而又磁性,介於中性與男性之間,道出那句獻給帝國所有戰士的悼詞。

這也是恢複意識的玄薇聽見的第一句話。

奇特的發音,她卻出乎意料可以聽得懂,只是火燒火燎般的喉嚨立刻吸引了她所有的注意力,令她無法思考這些細節。所幸和剛才不同,她感覺自己好像能控制這具身體,於是迫不及待地睜開眼睛。

有光,但是不刺眼,像是熒光的一種。

有個陌生人在她的身上,白色的長發,極其精緻的五官帶著中性的美感。這種美麗恰到好處,減一分則柔弱,增一分則陽剛,隱秘而性感。但若剛才的聲音是他發出的,眼前的這位顯然是名二十歲左右的青年。

除了魅惑人心的美貌,最引人注目的當屬他右眼上的黑色眼罩,邊緣勾勒著金色的紋路,一朵同色的花在正中央盛開,模樣有些像薔薇。

唯一露出的左眼是藍色的,澄澈如天空的藍色,像是桃花眼卻有些鳳眼的狹長,不容人小覷,此刻正驚詫地看著她。

玄薇極快地掃了周圍的佈置一眼,尤其是這張宮廷風格極重的床,這絕不是她的房間。還有眼前這個美青年,深邃的輪廓顯然是西方人種,穿著的襯衫長褲倒是常見,但完全是張陌生的臉。

記憶裡,自己明明正躺在秘密基地的陽臺上等著看流星雨。遠遠剛可看見瑩白光點自遙遠的夜空彼端灑落,劃出瑰麗的紫色線條,抵不住睡意的自己滿足地闔上了眼睛——不知道睡了多久,突然被一股將窒息瀕死的感覺喚醒,但她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於是只能無力地死去……

對,她剛才是被人掐死了!但是,又複活了,而且現在她又可以控制身體了!

所以,她這是穿越了?

大量的思緒在一瞬間完成,玄薇緩緩地眨了第一下眼睛,竟是理解了自己現在的處境。恐怕她是在原主瀕死的時候來到這具身體的,所以被迫體驗過一遍被掐死的感覺後,原主徹底死亡,這具身體才歸了她控制。

房間裡並沒有第三個人,那要掐死她或者說原主的就是眼前這個中性美人?

玄薇微微眯起眼睛,目光重新落在那個美人的臉上,然後下移發現了他腰間插著的一把匕首。或許是看她剛才死了放鬆了警惕,他現在是跪在她身體的正上方,她的四肢並沒有受到控制——只是這個姿勢有些微妙。

很遺憾,她一向比較喜歡當上面的那一個。

因為過於震驚而陷於恍惚的青年又看到不可思議的一幕,素來逆來順受的少女突然間自他身前暴起,以匪夷所思的速度拔出他腰間的匕首,將他反推倒在床上。不僅毫無形象地坐在他的胸口,用纖細的雙腿壓住他的手臂,還將匕首鋒利的刀刃抵住了他的咽喉。

她似乎想說話,但受傷的喉嚨已無法吐出字句。

本想趁機問明情況的玄薇有些鬱悶,尤其是當她又注意到自己那過於纖細漂亮的手腕時,這具身體顯然還是個發育中的少女,雖然有些鍛煉,但比起成年男性力氣還是太小。

“呵呵,哈哈哈……”被她暫時壓制住的美青年突然笑了起來,全然不顧笑時的顫抖會令他的頸部擦上刀刃,流下幾縷細細的血跡,“我親愛的‘白皇後’,這個姿勢要是被人看見了可不太好啊。”

時間彷彿在這一刻凝滯了。

皇後?就這具還像個四季豆一樣的蘿莉身體?玄薇倒吸了一口冷氣,眸中不可避免地閃過一絲震驚,清晰地落入青年那隻藍眸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