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66

喜歡一個人有什麼難,放下一切去喜歡才難。

——《夜光夜話》

餘家山第一寵竟然被人連抽兩個耳光!季師傅心如刀割,當即就要上前同黎夜光理論,可還沒等他邁步,下一秒就被劉哥外加三個徒弟扛出了工作間,負責扛腦袋的劉哥還順勢捂住他的嘴巴,“別說話!給我走!”

季師傅掙紮未果,被丟到了門外,“喂!她打餘白!你們都看不到嗎!”

劉哥沖季師傅活動了一下自己健壯的手腕,“我也會打人,你要看嗎?”

“季師傅!你看不出來,這種時候咱們就不應該在裡面嗎?”連小除都忍不住要數落季師傅了,“你可真沒有眼力見啊!”

小注嘖嘖嘴,“況且我們誰都不敢去勸餘隊,還不如讓夜光姐打一打。”

“就是,孩子不聽話多半是皮癢了,揍一頓就好啦!”小滾笑嘻嘻地說,“而且咱們蹲在門口還能聽他倆說悄悄話,多好玩啊!”

小滾這麼一說,劉哥立刻心癢難耐,“咱們要不要賭一局,夜光會抽他幾個耳光?三個?四個?五個?”

工作間裡只剩下餘白、黎夜光和開裂的《舞樂圖》,她輕輕撫摸壁畫上的裂縫,為那些精妙的線條感到惋惜。

“當初你非要畫《舞樂圖》就是個錯誤,不是你畫不好,而是時間根本不夠,你強行去做不可能做到的事,不是為了畫好壁畫,而是為了拿金獎報複我,對吧?”她看向雙手抱膝蹲坐在壁畫前的餘白,又好氣又好笑。

“恩。”餘白悶悶地應了一聲,委屈地用手背擦了擦眼角,抬起頭可憐巴巴地望著她。

黎夜光沒有因為他這副模樣而心軟,繼續狠狠地教訓,“打從一開始你動機不純,我就擔心你畫不好,但我沒想到你為了趕時間竟然會犯這樣的錯。在你心中,報複我比畫好壁畫更重要,你就不可能畫得好。”

藝術的純粹與至美不應被任何名利所汙,好的藝術品應該得到應有的回報,但回報不應該成為創作的動機,將純真的藝術引入世俗是策展人的工作,而不是藝術家的。

“你不知道自己不能一心二用嗎?”她不客氣地在他腦門上戳了一下,“當初我隱瞞你,就是知道你沒那個本事!”

餘白小聲說:“可是我太生氣了……”

黎夜光嘆了口氣,在他身邊坐下,壁畫已經這樣了,再數落他也無濟於事。

餘白扭頭問她:“對了,你不是去上博了嗎?”

“是啊,我剛到站就直接買票坐回來了。”她疲憊地揉了揉眉心,掏出手機,“我一會去找下姬川,再買晚點的票去報道,真是被你氣死!”

其實黎夜光也說不上來為什麼一聽到他出事,再氣他、怨他也還是不顧一切跑回來,大概是知道他頭腦簡單,遇到這樣的事一定六神無主,所謂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人是她帶下山的,出了事也應該來善後。

恩,黎夜光堅定地想,這都是出於責任心!才不是心軟呢!

餘白一把握住她的手腕,黎夜光蹙眉看他,“怎麼?知道自己錯了,要道歉嗎?”

他垂著眉眼,纖細的睫毛遮住清亮的眼瞳,欲言又止,最終才鼓起勇氣問:“可以……不走嗎?”

此刻的餘白乖巧至極,還真像一隻認錯的小狗,黎夜光清了清嗓子,故作冷漠地說:“我又不是策展人,留在這裡幹嘛?”

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餘白胸前一口血差點噴出來,他失落地眨眨眼,松開握她的手,“其實我知道,姑媽的事不應該怪你,那是上一輩的事,與你無關。但你不知道姑媽對我來說有多重要,不光因為她是我的親人,還因為她是為了我才會毀容,如果連我都不能去維護她、保護她,那麼這個世界上就沒有人保護她了。所以你瞞著我,我才會那麼生氣,然後就……”

“她沒有人保護,我就有人保護了?”黎夜光心頭一堵,怕是真要被這只小土狗活活氣死,根本沒辦法好好聊天啊!

“我不知道陳式薇和你之間是這樣的……”他輕聲說,“我總是因為你難過傷心,可你從來不會因為我難過,我就想讓你也傷心一次……”

“你以為我沒有為你傷心過嗎?”黎夜光無奈至極,“你走了以後,我不知道有多難過……”

餘白眼瞳一亮,驚訝地看著她,“你……也會為我難過嗎?”

黎夜光狠狠在他臉上揪了一把,“我要是不為你難過為什麼要去餘家山找你,我要是不為你難過今天就不會回來!”

餘白臉頰痠痛,可看著近在咫尺的她,竟傻傻笑了起來,“我還以為你之前說喜歡我,是騙我的……”

黎夜光氣不打一處來,雙手齊下,把他的臉一左一右全揪了起來,“那你怎麼知道我現在不是騙你的?”

餘白一怔,雙眼眨巴了兩下,一下就紅了,“又、又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