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個孩子!”黎夜光的姑媽早前聽說哥哥要去美國,還算著日後把自己孩子也送去,哪知現在竹籃打水一場空,哥哥失業就算了,還帶著個拖油瓶回來,“要不是你,你爸能這樣?你媽走的時候,你不會哭、不會鬧嗎?現在不勸你爸還添油加醋!你是巴不得你爸過不好是吧!”

“腿長在她們身上我管得了嗎?姑父天天去喝酒你都管不住。”那時候的黎夜光像只刺蝟,誰若是惹了她,她必然是要反擊的。

“呵……瞧她這張嘴!”姑媽臉色一沉,“難怪兩個媽都不要你,真是個掃把星!”

“我不是掃把星!”她大聲怒吼,“我也沒有撒謊!我本來就是要去美國的!”

“就你還去美國?”姑媽冷冷一笑,“我看你不但是掃把星,還克你爸!你一出生你媽就跑了,連你媽都嫌棄你,在這個世界上,誰還會喜歡你啊!媽都不要的孩子,就和路邊的野狗一樣!”

姑媽最後那句話,黎夜光這輩子都不會忘記,無論日後她如何道歉,黎夜光都無法原諒。

而這一切歸根究底,都是因為黎為哲,他說他沒有搶走餘黛藍去美國的機會,可黎夜光連事情的前因後果都不知道,縱然面對質問她也是無話可說的。

餘白最後的眼神寒冷決絕,和他以往生氣傷心時都不同,黎夜光猜想是因為餘黛藍,她以前也騙過他,但餘黛藍是他絕不可以被觸及的底線。他不允許任何人傷害餘黛藍,所以根本不會聽她解釋。

她起身把相框放回原處,將次臥的門重重關上。

一週後,黎夜光的漆瘡好了大半,只剩後背還有星點的紅疹,臉頰上還有些淡淡的痕跡,她沒敢化妝,便帶了個口罩去藝源美術館。

姬川對臨摹展砸了巨資,加蓋的新展廳已經略有雛形,看樣子是24小時連夜趕工,黎夜光這些天在腦海裡構思了展廳的大概佈置,打算和姬川談一談。

她前腳剛走進藝源美術館,高茜就像個火箭炮似的往外沖,和她撞了個滿懷!

“夜光!”一見是她,高茜連忙爬起來,“我正要去找你呢!”

“我這不來了嘛……”黎夜光被她撞得不輕,感覺肋骨都要斷了,“姬川在嗎?我找他談展廳的事……”

“還談什麼展廳啊!他要把你踢了!”高茜面紅耳赤,一把拽住她的手,“走,咱倆一起去找餘白!看我打不死他!”

“找餘白?”黎夜光有點懵,拉住高茜沒往前走,“你把話說清楚,我怎麼聽得糊裡糊塗的……”

此刻的高茜心急如焚,又不得不解釋清楚,只能像個豌豆射手似的飛快吐字,“我今天去找姬川,發現他正在物色新的策展人,我一聽還得了,立刻對他嚴刑逼供,結果我還沒出拳頭呢,他就全招了,說是餘白的要求,必須換策展人,否則就不參加臨摹展了!”

“要不是你,東南展區的專案能談下來?可姬川這個大豬蹄子竟然還真答應了,真是無奸不商,我是瞎了眼了才會他上課!”

相比高茜的激動,黎夜光卻並沒有那麼意外,只是平靜地問:“除了我,咱們團隊其他人呢?”

“姬川沒提,只說餘白提出你做策展人,他就走!”高茜實在是摸不清狀況,“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啊,老老實實跟你下了山,怎麼突然來這一出!”

黎夜光低頭笑了一下,高茜被她詭異的笑容弄得打了個寒顫,“你笑什麼啊?”

“他終於邁出這一步了啊。”黎夜光長籲一口氣,竟然有一種釋然的感覺。

“哪一步?”

黎夜光抬起頭來,神色帶著一絲暢快,“他終於把對我的恨意化為行動了。”

高茜品了品這句話,還有她的神情,“你這是在表揚……他?”

見過大風大浪的茜姐很淩亂啊,都說站對cp有糖吃,她怎麼覺得自己站了一個詭異的cp,先是坑蒙拐騙,後是死纏爛打,現在還要相愛相殺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