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土狗之怒(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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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 49
建議懷才不遇的人都拼盡全力去試一下,這樣才會發現,自己根本沒懷才。
——《夜光夜話》
餘白上一次下山,一個人就帶了三大包行李,這次多了季師傅、劉哥還有三個徒弟,若不是姬川的私人飛機來接,黎夜光估計就是頭等艙,他們的行李也得超重。
私人飛機上每個座位都可以放下睡覺,也有餘白心心念唸的被子和枕頭,劉哥縱然很想媳婦,可沾上枕頭三秒就入睡了,反倒是餘白,想了那麼久,真的有機會睡、卻失眠了。
窗外還是白茫茫的一片,餘白失落地想,原來私人飛機和普通飛機並沒有什麼區別,只是能睡覺而已,區別還沒有可愛多和三色杯大呢!
他微微扭頭看向另一側的黎夜光,她正在看一本關於壁畫修複與臨摹的書,坐在她後面的小滾湊過來問她:“夜光姐,你也要學臨摹嗎?”
黎夜光搖搖頭,“不啊,但我要策展,自己就得先了解這個專業。”
小滾佩服地嘖嘖嘴:“夜光姐,為什麼你長得這麼漂亮還這麼努力,長得漂亮的姑娘不都過得很輕松嗎?”
黎夜光早就察覺到餘白在看自己,她故意自嘲:“因為我這人貪戀世俗不清高,既然貪心,就得有能力匹配,對吧?”
餘白當然聽得出她的畫外音,不接話吧,顯得他害怕,接話吧,又自己對號入座,他輕咳一聲轉移話題,冷漠得只談公事,“展覽是什麼時候交作品?”
“展覽是六月正式宣佈徵件的,開展時間是今年十二月,但作品需要經過第一輪初評,透過後才可以展出,由評委會進行複評,複評後的優秀作品才進入終審和頒獎,所以交作品的時間要比開展時間早一個月。算起來的話,還有三個多月。”黎夜光合上書回答。
雖然距離開始徵件已經過去兩個月,但黎夜光見過餘白臨摹仕女壁畫的線稿,動作很利落的,即便色彩稿比勾線稿複雜、也更耗時,但剩下三個多月的時間也綽綽有餘。而且季師傅帶的行李中就有兩大卷畫稿,看樣子是早有準備。
聽到他們討論展覽,半睡半醒的季師傅也坐直了身子,“餘白,我帶了你去年在西林窟臨摹的水月觀音線稿,那張線條勾得很好,複製一份,再上色就可以了。”
牆角的那鋪水月觀音像,沒有上色就已經意境超凡,若是上了顏色應該更加精妙絕倫。
然而餘白卻搖搖頭,“我要臨千佛窟的《舞樂圖》。”
這下連熟睡的劉哥都被驚醒了,“什麼?!你要畫《舞樂圖》!”
《舞樂圖》黎夜光是知道的,那是千佛窟中唐洞窟中極為複雜精細的一鋪壁畫,畫中共有十九位伎樂天,兩側各九位,分坐在三層華麗的平臺上,右側伎樂手持琵琶、阮鹹、箜篌,左側伎樂持雞婁鼓、橫笛、拍板。十八伎樂共奏仙樂,而當中的一位伎樂手持琵琶,卻舉足旋身,左手將琵琶置於頸後,右手曲指彈撥,這一式“反彈琵琶”,是整鋪壁畫中最奪目的點睛之筆。
劉哥的吃驚並非沒有理由,因為這鋪壁畫以人物眾多,衣著華麗,線條複雜,色彩豐富著稱,也是千佛窟中唐洞窟中最難臨摹的一幅圖。
“《舞樂圖》我倒也帶了……”季師傅猶豫地說,“就是複製一份再上色,三個多月不知道來不來得及。”若是水月觀音之類的壁畫他沒什麼可擔憂的,但《舞樂圖》尺寸不小,又太過複雜,線稿已是不易,再加上唐代壁畫色彩豔麗豐富,實在不是三個月時間的好選擇。
然而,季師傅的擔憂和劉哥的震驚,都不在餘白的考慮範圍內,他更是語出驚人地追加了一句,“這次不做紙本臨摹,我要用泥板牆臨摹。”
黎夜光雖然正在看關於壁畫臨摹的書,倒也一時沒明白他的話,還是小滾好心給她解釋了一下,“紙本臨摹就是在紙上臨摹,泥板牆就是仿做的實體泥牆,在上面臨摹壁畫,效果就和洞窟裡看的一樣,但是這很難,也很麻煩……”
小滾最後一句話不假,因為連一向支援餘白的季師傅都提出了異議,“牆板表面的泥皮基底至少半個月時間才能陰幹,而且東南一帶秋季多雨,氣候和中西部完全不同,基底很容易黴變……”
餘白靜靜地等季師傅說完,態度卻沒有一絲動搖,他很堅決地說:“在潮濕地區製作壁畫牆面而不黴變,不是餘家的專利嗎?”
季師傅和劉哥都愣住了,黎夜光從他們的表情看出,餘家確實有此專利,只是他們顯然沒想到餘白要在三個多月的時間裡去挑戰這麼多難題——
《舞樂圖》、泥板牆臨摹,還有餘家的防黴專利。
這三樣裡任何一樣都不簡單,更何況是同時完成,然而餘白神色嚴肅,暗黑的眼眸深不見底,並不是在開玩笑。他像是拼了命也要完成這件事,或者說,是拼了命也要爭一口氣。